云珩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忽而涨红的脸,既没怪他,也没说什么让他更难为情的话。
敞开的门扉被轻轻叩响,四喜在外头低声道:“殿下,熊毅到了。”
云珩长舒一口气,竟是要起身。
阿绫吓了一跳,忙按住他肩头:“殿下?”
“我还没穿衣服。而且也不想躺着见他。”云珩抓住了他的手。
阿绫忽然意识到,身为太子,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狼狈与脆弱的模样,即使熊毅是他的近身侍卫。
“好。”他手上一用劲将云珩扶了起来,帮他穿好中衣,又披上披风,甚至掀开被子,逞强下了床,坐到桌边上。
木棉端着新换的茶进了屋,见怪不怪去取了发梳与簪子,替云珩束好了头发,这才叫熊毅进了寝殿。
“刺客抓住了么?”阿绫忍不住,赶在云珩前开口。
熊毅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棉帕,里头包着被丢在雪地里的匕首,刀刃附着干涸的褐红血迹。
云珩拧起眉:“是没抓到活的?”
“禀殿下,侍卫们连个人影都没追到,说往四个宫门都仔仔细细搜问过。”熊毅也是四喜打发了人去叫回宫的,看这满身疲惫的样子,定是查问了一夜,“事后卑职又带人重新搜过一次,也问过附近守夜的宫女太监们,都说没发觉什么异动,昨夜一切如常。”
“怎么可能……”阿绫瞠目结舌,他原本猜,要么抓到活的,要么找到尸首,不想竟一无所获。
,皇宫里怎会容一个刺客来无影去无踪?除非……
他盯着那把匕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显然,云珩也意识到了这个“除非”。
除非刺客根本就不是临时从宫外进来的,且藏身之处隐秘,侍卫们轻易不能搜查。
“昨夜,睦王的行踪可盯紧了?”
“回殿下,一直有人盯着,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那,父皇那边说什么了……”云珩拿起那匕首,在手中翻来覆去查看。
“皇上昨夜酒后有些犯头风,在淑贵妃娘娘宫里歇的,太医一走奴才就叫人去禀报了。不过……那边叫等着,等皇上起了再做定夺……”四喜苦笑一声,“一直等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云珩手中一顿:“卯时已过……还没起?”
刀柄处的黑色牛皮磨得发亮,阿绫盯着刃身忽而惊觉:“这匕首我见过。”
第73章
众人齐齐一愣。
“你……见过?”云珩将那匕首递给他,“这,不就是把普通匕首么?”
阿绫摇摇头,摸了摸那并不平整的黑色牛皮刀柄,细看之下才能发觉,刀格下半寸的地方缝了两圈同色棉线:“匕首的确是外头铁匠铺里随处可以买到的,可这把用久了,牛皮破了口子却没舍得换掉。”他指给云珩看,“这是和阳门一个侍卫的,我见他用过。”
那日下值,他提着一篮子忍冬给的新鲜白梨,与阿栎一同出宫回住所。才走到宫门便被一位脸熟的侍卫叫住。原是他今早进宫时查完腰牌没有绑紧,掉到了雪地里。那侍卫后来拾到,刻意下值之后等在门前要还给他。
阿绫心中感激,当即从篮子里掏了两个白梨给他做谢礼。
武人性子豪爽也没推辞,垫着袖口把梨子表皮擦了擦,掏出匕首切成小块,几个守门侍卫见者有份。
“他当时用的正是这把匕首。”阿绫沉吟道,“我离得近,看到了这棉线便随口问了他,他说是他家里年纪最小的妹妹在练女红,闲来无事替他缝的,丑得很,却还不让他丢。”
“和阳门侍卫……”云珩皱了皱眉,“你可知他姓甚名谁?”
“不知叫什么,听别个侍卫叫他周大哥,约莫二十六七岁。”阿绫回忆起昨夜,“可他身形与昨夜的刺客倒不怎么相像,他没那么壮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