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璋瞄了一眼四喜,对方摇摇头。
“太子哥哥,你知道的,我不会安慰人。”五殿下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醒之后你再罚我吧,我现在必须带你回去。”
说完,他果断一记手刀,利落地敲在云珩后颈。
“哎!五殿下!你这!”四喜赶忙上前一步,帮他一同接住云珩软倒的身子,驾到了外头的马车里去。
“四喜。”云璋坐在马车里,难得正经,“回去别让他睡暖阁了,跟太子妃说,这些日子警醒些,父皇可能随时会过去。”
“啊……”四喜一惊,打了个马虎眼。五殿下明明许久没来€€耀宫,殿下睡暖阁之事他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是太子妃带的人泄露了出去?
“别瞎猜了。”云璋瞥了一眼云珩憔悴的睡脸,“你先想想,怎么才能叫他老老实实接受阿绫已死的现实吧。再这么闹下去,父皇的耐心磨没了,大家都不会好过。”
阿栎收到玉宁来的家书已经过去三天。
他在宫中实在没什么人脉,便斗胆去了趟御茶坊去找忍冬。
“忍冬姑姑,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求太子殿下做主。实不相瞒,前几日我收到家中来信,问我阿绫回乡的日子是否有变,为何迟这么久还没到……”阿栎焦急万分,“可阿绫明明按时出发,如今这都已经大半个月了,杳无音信!烦请姑姑,替我跟太子通报一声,让他能出面帮我找寻阿绫……姑姑?”
忍冬向来温柔,听人说话时,会微微勾着眼,若有似无露出一点笑意来,叫人心里受宠若惊。
可今日没有,她眼神飘忽不定,扫过一旁落叶,扫过自己的鞋面,就是不看他。阿这栎才提一句阿绫,她便下意识向后倒退了一步,像是要逃避什么。
“姑姑?你,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你知道对不对!”阿栎一急,追上前一步,抓住了忍冬的手肘,生怕她就这么跑了,“若是知道,总也要告诉我,我和我家里人都很担心!求姑姑告诉我!”
不远御茶房门前的侍卫见状上前一步:“放手!你要做什么?”
阿栎后知后觉自己僭越,急忙松了手。
忍冬见他要跪自己,慌忙扶住他,心慌意乱看了他一眼,总算开了口:“你跟我……去一趟€€耀宫吧。有些事,我也……不十分清楚。”
她话一出口,阿栎心里就凉了半截。
不十分清楚,是有几分清楚?这是不是代表……阿绫真的出事了?
阿栎忐忑地跟在她身后,战战兢兢来到了€€耀宫。
“太子殿下先前被禁足一个月,不过,眼下人还病着,皇上心软解了他的禁……”忍冬一路将他引进富丽堂皇的宫殿,可不知为何,这里与阿栎想象中不尽相同,€€耀宫又大又空,莫名浮动一股愁云惨雾,甚至有些死气沉沉。
忍冬将他丢给四喜悄悄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四喜见了他先是叹了一口气,又拍拍他的手臂:“跟我去寝殿吧……”
阿栎一惊,自己这种身份,头一次来怎么就要进寝殿拜见?难不成,太子殿下真是病入膏肓了?怎么会呢?这还不及弱冠,前些日子成亲时不还好好的么……
“近日太子嗜睡,还伴有失心之症……太医说急不得得慢慢来……”他叹了口气,停在寝殿门口,“已经好几日没说过话了,五殿下,太子妃,甚至连皇上亲自来看他他都不开口,像听不见,又像懂。你进去试试吧,若他愿理你那最好……不愿理……我再与你细说……”
看着四喜满眼沉痛惋惜,阿栎心中忽生不祥的预感,他楞在门前许久。
可,他又迫切要得到一个答案,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要知道阿绫的下落。
于是他硬着头皮迈进寝殿,一眼便看到蜷在榻边发呆的太子殿下,双目无神,两颊凹陷,面比纸白,毫无生气。
“卑职造办处织匠沈白栎,参见太子殿下。”他规规矩矩下跪,俯身一拜,起身时才瞄见太子膝上放着一抹柔嫩的报春红色,阿栎定睛一看,那分明是阿绫从小带在身边的那只软绫老虎,顿时一股寒意自脚底而起,直冲头顶。
“……为什么……”阿栎脱口而出,“这是阿绫的……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走到哪里都不离身的!”说完才惊觉不妥,赶忙垂下头,“殿下恕罪,卑职失礼。”
云珩恍恍惚惚听到阿绫的名字,侧了侧头,觉得这人好生眼熟。
“殿下,是阿栎……”四喜提醒道,“他,说有有事相求。”说着,他给阿栎使了个眼色。
“殿下。”阿栎从怀中掏出信笺,递给四喜,让他转交太子,“这是卑职三日前收到的家书,家母……也是阿绫的老师,她说阿绫迟迟没有抵达玉宁,自他出发至今也有二十多日了,哪怕是南边下雨路途难走,也不该拖到这时候还没回去……卑职人微力薄,眼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望太子相助,能派人去找一找阿绫。”
云珩呆呆看着他,没有接,却终于开了口,他转头问四喜,喉咙哑的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阿绫,还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