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勖叹了口气:“今年这年,注定过得不太平。”
……
三百里外,新安行宫。
宫闱深处某间寝殿,一人侧卧于榻上,浅眠醒来,缓缓开口:“何……”
刚发出一个字音,忽然想到什么,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短短不到两个月,萧承邺变了个人似的,面颊凹陷,眼底乌青,双眸仿若夜幕下的泥沼,阴郁、幽深、令人胆寒。没有了何瑞和江悬,他愈发暴虐易怒,宫人伺候得稍有不顺心,轻则打骂,重则处死,宫闱内外人心惶惶,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他。
他从榻上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衫,光脚踩在华丽柔软的地毯,就这样走到窗前。
这间寝殿位于行宫内最高一座高楼。新安行宫本就为玩乐观景所建,视野极佳,站在此处,可隐约望见京都。
推开窗,一阵寒风袭来,萧承邺微微皱眉,眸色愈发阴寒。
“阿雪……”
“啊!”
江悬从梦中惊醒,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坐起身,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出他惨白如纸的面容。
为何……今日会突然梦见萧承邺……
房里只江悬一人,谢烬脸皮再厚,也不好日日粘着他一起睡。江悬用掌根抵住自己心口揉了揉,低头长出一口气。
“公子?”玉婵在外面轻轻敲了下门,“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江悬抬起头,说:“我没事。”
“做噩梦了吗,奴婢为您煮一碗安神汤?”
“……嗯。”
过了一会儿,玉婵推门进来,端着一只小碗。
“公子许久不做噩梦了,今日为何突然……”玉婵忧心忡忡,将安神汤放在江悬手边,“是不是近日太劳累了?”
“或许吧。”
江悬端起碗,随便应付喝了两口,压下心头惊悸。
“要么奴婢喊将军过来?”
“不用了,做梦而已,不必打扰他。”
“您现在好些了吗?”
“我没事,别担心。”江悬把碗递给玉婵,问,“现在几时了?”
“刚过丑时。”
“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
玉婵点点头:“是。”
江悬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要说今日的梦也不算噩梦,他只梦到萧承邺在他面前,对他喃喃一些听不清的话,问他恨不恨自己。江悬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萧承邺似乎是笑了,笑着笑着忽然开始发疯似的嘶吼、摔打器物,发够了疯,他踉踉跄跄到江悬面前,一声接一声地叫“阿雪”,就在他想要抚摸江悬脸颊的时候,江悬侧身躲开,从梦中惊醒。
回想起梦中一切,江悬一阵胸闷。€€€€他对萧承邺竟已厌恶至此,就连睡梦中的触碰,都避之如蛇蝎。
不知不觉,窗外透进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