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的脚伤得不重,只是娇生惯养久了,怕疼,这才显得有些严重。
太医开了药,给他按了按,很快便能下地行走。
他对着白梨道:“二哥,我们走吧。”
白梨却心不在焉,又瞧了瞧周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太医:“那......那吴二没带着木朝生来太医院吗?”
“吴二少爷?倒是来过,方进门不久陛下便跟着来了,亲自将人带回了紫宸殿。”
白瑾后悔自己多嘴问这一句,生硬地“哦”了一声,又弯身要背弟弟。
太医随口嘱咐道:“三少爷只是小伤,二少爷不必如此紧张,是往常不常活动,饮食挑嘴,所以才容易受伤,多走动走动便好。”
白瑾有些羞涩,太医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再让白梨背自己,跟着二哥踉踉跄跄回了书院。
那吴文林果然已经在屋中坐着了。
木朝生不在。
白梨三心二意翻着书,余光却直往人坐过的位置上瞟,心道这人不知明日还会不会来。
若是明日还不曾清醒,恐怕是不会来的。
*
后腰的伤处先前结痂的地方有些地方再次崩裂,后背和小腹还有很多淤青,落在瘦弱的躯体上显得十分可怖。
季萧未神情平静,垂眸望着榻上满头冷汗、昏迷中也并不安稳的木朝生,他唇瓣动了动,没等说话,却忽然弯身掩唇重重咳起来。
太医给木朝生包扎伤口,离开床榻时季萧未正撑在桌边喝水,皮肤苍白,病容瞧起来没比榻上的人好多少,忍不住劝道:“陛下记得少饮冷茶。”
“无事,”他轻咳两声,淡淡道,“死不了。”
他又问了两句木朝生的伤势以及何时能醒,得到答复之后便转头离开寝殿,返回书房继续公务。
太医跟在身后小声道:“前几日吴家叫人到太医院,说要找两味药。”
“何物?”
“红颜散和枯骨。”
那都是大晟的古籍传言中才会存在的毒药,季萧未拨弄着指节上的玉戒,淡笑道:“哦?”
太医接着道:“臣等并不知晓这两味药,吴家便不曾再多问。”
“吴家竟寻药寻到宫中来了,”季萧未微微侧首,白发从颊边滑落,搭落在胸前,暮色下整个人如同被浸在烈火里的雪,神情依然寡淡,只道,“你觉得,是他们希望从朕手中得到这些剧毒之物,还是他们,怕朕有。”
太医没说话,院中安安静静,只听见风过时拂动院中的树梢的声音。
夕阳的暮光落在树梢之上,勾勒出一道金边。
花苞含羞待放,或许某个雨夜一过,便会开得满树都是。
半晌,季萧未的声音轻飘飘响起来,平静无波,“隔墙有耳,你走吧。”
“是。”
*
木朝生快痛死了。
先前便觉得疼,但尚且还能忍一忍,那会儿突然摔倒撕裂了伤口,身体一瞬间便支撑不住,之后便没了知觉。
他晕头转向醒过来,床幔上挂着一串小铃铛,随着床幔的晃动叮叮当当响着,木朝生眼前一片黑,却仿佛能看见一般觉得那大片黑暗也在旋转,转得他愈发晕起来,只能又一次闭上眼,口中轻轻哼着,像小动物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