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生那双无神的眼睛亮了亮,正欲开口,却听男人哑着声音淡淡道:“今日不教,改日再说。”
木朝生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男人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窗前,木朝生气急败坏,拿了桌上的果子朝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丢过去。
到底没给他砸到人,季萧未从殿外进来,没工夫去收拾不听话的小狗,先去了偏殿沐浴。
他将外裳搭在手臂上,白发统统揽在一侧肩头,低垂着眉眼整理自己臂弯上的外衫,喊木朝生过来:“来帮朕沐浴。”
木朝生忙下了榻:“哦哦。”
过了片刻,他又小声道:“我找不到鞋了。”
“笨。”
木朝生虽然地位低微,却从未干过粗活,笨手笨脚,季萧未倒也没真的打算让他帮自己沐浴,只怕最后会弄得乱七八糟,只让他留在身边淋水。
木朝生白日睡多了,现下精神头正盛,认认真真舀着水,而后不慎碰到了男人的发丝,又觉得好玩,心不在焉揪着一缕头发玩了半晌。
季萧未阖眼小憩了片刻,头皮实在扯得痛意难以忽视,这才颇有些不耐道:“松手。”
“哦,”木朝生乖乖收回指尖,尴尬地屈指蹭了蹭面颊,道,“我还是出去。”
“下月初有一场秋猎,”季萧未答非所问道,“朕叫桃子做了新的衣衫,等会若是送来便试一试。”
木朝生想溜走的脚步忽地一顿,心跳骤然加快,“我也要去么?”
“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在殿中也有意思,也不是非去不可。”
木朝生唇瓣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问:“是否是白太傅......”
他扭扭捏捏,不敢直说,担心是不是白枝玉去劝过之后才有此结果,若是日后算起账来,岂不是又要算在他头上。
那此番答应岂不是吃了大亏。
他犹豫不决,季萧未懒懒散散半睁着眼偏头看他,语气淡淡:“白少傅如何?”
木朝生不敢说了,多说多错,季萧未既不曾主动提起,那他也当全然不知便可。
季萧未又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同他关系还算不错。”
木朝生心道自然,白枝玉不曾欺负过他,还时常给他送吃的,如何能叫人讨厌得起来。
季萧未大约也只是问问,他这样的人,都能狠心将心爱之人送给臣子,养的替身和别的男人亲近点又怎么了。
想必也是不在意的,大度得很。
男人倒不知道他心中如何编排自己,大约是失去了兴趣,让木朝生滚出去。
他便愉快地滚了。
*
第二月初的围猎办得声势浩大,整个大晟的官员皆携亲眷参与,木朝生本没资格参与围猎,但季萧未执意要将他带上,就算是臣子有异议也不可质疑皇帝的决断。
木朝生原以为会有很多阻碍,没想到除了吴家向季萧未施过压,便不曾再有别的臣子发表意见,倒真让他顺利跟着季萧未上了郊外猎场。
还是与季萧未一同坐着轿子来的。
白梨从小的愿望便是上阵杀敌,难得有机会能够骑马,早便将弟弟忘得干干净净,随同友人一起在前头纵马。
白枝玉是权臣,也不与家眷们走在一处,正与回京的白丹秋贴肩走在一起,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
只余下白瑾一人跟在家眷队伍里,闷闷不乐垂着脑袋往前走,半晌才抬头望最前头的轿撵望去,隔着隐隐绰绰的帷帘,瞧见季萧未正抬手捏了捏木朝生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