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很是寒冷,除夕过后难得天晴。
木朝生从宫外回来,如今已经没人记得他的出身和糟糕的过去了,只记得他是大晟战无不胜的小将军,路上许多人给他塞了东西,大多是吃食。
桃子见他怀里大包小包,嘲笑道:“怎么又是吃的?”
“他们还当我是小孩呢,”木朝生嘟囔道,“这怎么吃得完,你拿去和阿南姐一起分了吧。”
“阿南可不吃这些,”桃子道,“陛下下了朝寻你不见,在水榭等你呢。”
木朝生说好,还是留了一些给她们,自己抱着剩下的去了水榭。
水榭中种了大片花草树木,设了亭台楼阁,木朝生有些不认路,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记得方位,一路寻到花圃里去。
季萧未下了朝便换掉了龙袍,只穿了身浅蓝的长衫,白发规矩地半束着,纸伞放在身侧,正提着袖子给花花草草浇水。
木朝生将吃的东西放在亭中石桌上,跟着钻进花圃。
季萧未没抬眼,只道:“又去化缘了?”
“什么化缘,”木朝生表情很凶,“那都是人家主动给我的。”
他怀里还揣着糖糕,拆了油纸,先自己咬了一口,而后才递给对方,含含糊糊道:“没毒,你吃吧。”
“下次想自己先吃,不必找这个借口。”
“哪里是借口,”木朝生打死不承认,“我为了你好。”
季萧未终于放了木勺直起身,揶揄地望着面前的人,半晌才轻飘飘“哦”了一声。
解毒之后他身体好很多了,肤色还是很白,却不似从前那么没有血色,阳光下瞧真是耀眼又吸睛。
木朝生怔了一会儿才回神,不满道:“你敷衍我。”
他惯常喜欢粘着男人,屁颠屁颠跟着,看他闲情逸致浇完了花圃的花,而后坐在了树下的太师椅里,打算翻会儿书。
木朝生不想他翻书,想让他陪自己玩,直在对方身边找存在感,闹得季萧未难以静心。
他把人抓住了,拉到面前来,淡淡道:“尾巴别摇了。”
木朝生转着脑袋找尾巴:“哪有?”
“笨。”
季萧未下了定义之后便将小狗揽在怀里,同他道:“木槿又要开了。”
“还没问过你喜不喜欢。”
木朝生自然是喜欢的,那是季萧未身上的熏香之气,每每闻到便觉得心静安逸。
若是可以,这整个宫中种满了木槿也是可以的。
季萧未轻笑一声,抚着木朝生柔软的发丝,轻轻道:“木槿这样的话,白日开放,日暮便会凋落,朝生暮死,好似那么脆弱。”
“朝见花开暮见落,人生反覆亦相若。一时的凋零,是为了下一次的盛放。”
“我很幸运能够亲眼看见你的盛放。”
从死亡的火海里重生,盛放于枝头。
也同样将他拽回了人间。
曾折断翅骨的鸟儿被自己零零碎碎拼好了翅膀,原想要送他振翅高飞,却又见他飞回自己身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缠绕不堪的锁链。
吻过去的那一瞬,春日已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