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的家人见他来了,忙掀帘让他上车:“相爷,您和公子的干衣裳都备下了,手巾也有。”
李爻和景平撑伞也是两只落汤鸡,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湿哒哒地坐进车里。
景平拿手巾递给他:“太师叔擦擦。”
李爻应声去接,不想手巾放在他手上,他居然没拿住,一下掉在地上了。
这么多天,李爻尚没来及正视身体的毛病,现在总算暂时安静、安全了,他仔细感受€€€€那感觉一下把他拽回御前吐血时。
当天他强撑着精神辞官,跌跌撞撞回到府上一跤跌倒,有半边身子沉得不像是自己的。
现在和那时很像,只是没有当时严重。
那症状在当时浮光掠影,后来再没犯过,李爻以为只是偶然,怎么要卷土而归么!
“怎么了?”景平把手巾捡起来,递给他另一块干净的。
李爻没敢再用右手接,谁知却只是换手这细节便让景平生疑了,年轻人拉过李爻右手:“手怎么了!似是刚才殿上就不大对劲?”
呵!这份敏锐让李爻头皮发麻。
“没事,骑马受风了,有点使不上劲。”李爻随意擦头发,暗道:这小子还真绝口不再提嘉王临终那几句话了,真是沉得住气。
景平对李爻一直这样,凡事只要李爻否认或闪躲,短时间内他多是不会缠着问第二次的。他在李爻面前,把自己的身位放得很低,与其强逼对方至其厌烦,他聪明地拿捏着进退、沉默地陪伴,然后暗地里为他做些什么。
而且李爻现在确实要累死了,欣然领会景平沉默是金的贴心,道:“顾你自己,眼珠子粘我身上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看我换衣服?要看看你太师叔身材好不好吗?”
流氓耍得突如其来,把景平说得低了头,摘下面罩细心擦干净。
仿佛在他心里,擦面罩比擦自己还重要。
李爻消遣完人家,兀自笑着,不动声色动一下右脚,果然也不大对劲。他不打算换衣服了,免得又让景平大惊小怪。
于是李丞相现在无事可做,决定以攻为守,手巾往边上随意一撇,大爷似的靠在座椅里,架起二郎腿:“早知道我在我们小景平心里重要,没想到这么重要啊。”
他故意这么说,他还是怀疑景平对他不仅是师徒之情。
但这事不好明着问,他想试探。
第044章 发烧
景平手一哆嗦, 差点跟李爻一样把手巾扔地上。
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好整以暇地把面具戴回脸上, 道:“那是当然了, 这世上我只有你跟师父两个重要的人了。”
“哦, 是吗。”
为上不尊这位恶劣地笑了笑, 分出精力调戏“老实”孩子,若景平真对他有旁的意思,他须得寻机会跟他聊聊。
在李爻看来, 景平自小孤苦, 他救他、陪他,才让他分不清崇拜、亲情与爱意。
李爻自觉十分了解这薄脸皮小冰块,若他心存觊念,肯定死不承认, 被戏弄两句首选落荒而逃,现在在车里逃无可逃, 他定是要生闷气的。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这小孩儿还挺可爱。
他眼光在人家身上晃悠,开始找茬€€€€
景平衣服都湿了, 正把那碍事的文生袖子往上卷, 露出小臂。他挺白, 小臂肌肉线条顺畅, 看出带着劲力又不蛮武。李爻见他手臂内侧近臂弯的地方有个红点, 是米粒大小的红痣。当年他中毒不醒时, 身上还没有的。
“诶?”李爻故作大惊小怪, “什么时候点的守宫砂,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景平乍没明白, 对上李爻那双笑眼,见对方颇有深意地打量他胳膊,顿时反应过来了€€€€自以为还挺镇定地把袖子放下,其实手爪子都不分馏儿了。
李爻看他的窘样“哈哈”直笑,笑了几声自作自受地气息不畅,只能一边忍着咳嗽,一边忍着笑,闹得还挺辛苦呢:“你这么容易脸红,将来娶了媳妇自己先害臊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