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登基之初,国渐兴荣,而好景不长,诸卿不知大晋由盛转衰是自御书房中一次变故开始。”他说到这深深看了李爻一眼。
李爻心中一翻。
知道他呕血辞官始末因果的人,掐着手指头也凑不出十个,赵晟要干什么?
公然叫破先帝联合辰王毒害重臣?
“陛下……”李爻低声。
赵晟笑了,对他摇摇头。
“前些天,朕在坊间听来个故事。说有个聪明的农户非常会种地,自有一套开田妙法,便靠联合、指导周边农户耕种发家致富了。本来后半辈子可以安闲而度,但他不甘于此。于是他将联合改为收买、雇佣。收买周边农田,每年给佣户足够吃饱穿暖的银两,与佣户分成农作收益。农户们看重此法不担天灾风险,纷纷愿意与他合作,都将土地买给他。聪明的农户变成了地主。再然后,他年纪大了,让儿子承袭家业,无奈老来贪心,眼看地皮足够形成垄断,开始教唆儿子降低佣金、减少分成比例,老农户得了善终,他的儿子却在多年之后被人设计杀了。”
故事里的影射太多了。
正这时,樊星请先帝牌位回来了。
“请先帝到御书案上看看诸位爱卿。”赵晟道。
樊星赶快将牌位安置在御案上,黑底描金的大字与朝臣们对视。
赵晟转向牌位深施一礼。
群臣紧随。
拜礼毕,赵晟腰杆挺直,突然朗声道:“朕有错!”
他一嗓子嚎得突如其来。
离火教的事求他认个错难之又难,今天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朝臣们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是朕功德浅薄!才要我朝栋梁之材东征西讨、荡平外族。若朕当真是天下大能,八荒四夷自会前来归顺,怎需折损晏初等诸位将帅的血肉身躯苦守国门?朕……是那故事里农户的儿子,无才却重富,遭至今日局面。”
这话说完,群臣开始小幅度地左右看€€€€郑铮老大人显灵了?还是吾皇脑子又转筋了?
赵晟继续道:“常言道,富不过三代,朕私以为非常有理。承继祖宗基业的后辈无能,是先辈规划教养无方之因。朕无能!却是先帝置朕于此位!”
这个锅甩得妙啊……
群臣皆无语。
不敢抬头、不敢劝。
没法接话……
“朕知道你们无人敢指责先帝!但先帝正如故事里的聪明农户,前期开疆拓土,后期越算计越糊涂。”最后这句,他是看着李爻说的。
李爻低眉顺眼地不接茬。
赵晟轻轻笑出声:“郑老师要朕知错就认。”
他到御书案前对先帝牌位跪下了。
君王跪,臣子也纷纷跪。
他恭敬向牌位叩头。
跟着,将牌位请到地上,金字向下放趴下,突然扬手一巴掌扇在牌位背上。
“咔嚓”一声,牌位在地上猛磕了下。
“朕,以天下之主之名论罪赵淞:质疑贤德、传位庸才,当以棒喝!念其位高,以肉掌代刑,朕共伤、共痛于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