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的解药被送到王府时, 李爻在休息。
送药小官朗声道:“贺大人此次舍身……唔!”
话没说完,被景平一把捂了嘴。
贺大人一改往常的冷肃,做贼似的左右看过,将解药揣进怀里,低声道:“王爷还歇着呢,小公公千万别嚷嚷。”
说得好像小官的声音能穿透好几道跨院似的。
“此外还得劳烦小公公给陛下带句话,我服毒的事定不能让王爷知道。”
得见如此鬼祟的贺大人,小官表示开眼了。他眼珠一转明白了什么,笑称“定当转达”回宫复命。
只是贺大人捂得住一时,捂得住一世么?
又一场大雪之后,都城邺阳生出种劫后余生的安稳。阳光照在冻雪上反射出的光芒都缤纷如水晶。
小寒时,景平做成了五弊散的解药。
他心里打着鼓€€€€晏初体内毒已陈冗,能全解开吗?
试过,确实不大行。
从脉象看,毒被化去一半。
表象是,李爻喘气轻松许多;代价是,他每天困得要死。
中毒多年,让这老毒药坛子心态平和。他一边安慰景平慢慢研究改进,一边埋汰对方给他喝得是蒙汗药。
再然后呢,李爻稍有精神就在府上待不住了,说他成天在家泡病号实在不像话。
结果别说上朝了,景平连门都不让他出,苦口婆心地念念叨叨,从“毒性有变化”、“皇上都准你假了”,到“少操点心”、“你就当心疼心疼我嘛”……
嗯。
他的理由、行事从不强硬。
凡李爻想出门,他就巴巴儿地看着人家,僵持片刻,对方总会败下阵来。
李爻怀疑景平心里藏着事€€€€可天都让你翻了,还有什么要瞒?
他想不通,其实也有点懒得想。在家多歇,能让景平心里舒坦,他妥协地顺坡下。
于是王爷在数九严寒里,继续躲在王府喝茶看书,气色迅速见佳。
日子一晃,眼看要过年。
新帝仰仗景平,景平又不嫌累地“越俎代庖”替李爻默默处理日常事务,忙得不行。
富贵闲人康南王在家吃喝玩乐、百无聊赖。
这日午后,王爷小憩起身,打算溜达到花坊晒太阳、侍弄花草。
花信风来了,拎着酱货、小菜和两坛子酒。
“有空吗?”他不寒暄,把酒菜往桌上一放,到盆边洗手。
李爻大大咧咧靠窗端详人。
他俩认识好多年,上次花信风专门找他喝酒,是他到江南的第一年、赶上苏素的祭日……
李爻心说:不会是松钗出事了吧?景平把他借走了,没说要做什么。
他心下存疑,但不好直接问:“嗯……快过年了,你来给上官送礼的?”他抻脖子看桌上东西,“炸花生、酱鸡爪、卤猪蹄子、酸辣藕、胡饼包肉……就这?过了年调你去守城门算了!哈哈哈……”
花信风扭脸幽怨地看他一眼:“你能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