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盘踞江南自立,朝中诸臣便都觉得梁珏疯了,利欲熏心隐忍谋划多年,结果一朝势败,最后只得盘踞方寸之地,哪怕做一个月的皇上也是好的。
但在洛银河看,只怕他是想将恶事做尽,来扶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一把。
李羡尘道:“我若是梁珏,便直接杀了你和五殿下,岂不简单?”
洛银河笑道:“你忘了?他逃走那日,我骗他说若是我殒命,他与二皇子的关系顷刻便有人送信给皇上。”
梁珏如今只怕还存着要洛银河乐于守住秘密,又能帮二皇子登基的心思。
李羡尘看着眼前人,即便他心里想通了要和他同生共死,却也半刻都不想与他分开,在他身前蹲下来,微扬起头,看着他眼睛正色道:“入城三日,你只需拖住三日,我自有破城的方法,一定要活着。”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在洛银河手上,道:“这是能救命的药。”
洛银河在他的神色里看出了恳求,抚上他的脸,点头道:“一言为定。”
李羡尘忍不住伸手环上对方的颈子,将他的头拉低,在他眉心重重的吻下,好像这一吻,是两人承诺的印证。
营帐外忽然一袭清亮的女声,言道:“李帅,本宫进来了。”话音落,也不等回答,便见军帐厚重的棉帛门帘被掀开,丰徽公主箭袖倜傥,进了营帐。
正看见李羡尘深情一吻,只当没瞧见,继续道,“本宫即刻就启程,让姜远不要为难刘顾,好生迎敌。”
说罢,转身要出帐子,身子一顿,又补充道:“当初对不住洛大人,这次尽量还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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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安关绕过江南到巴临郡,公主日夜兼程,本需要四五日才到的路程,她只行了两日。
她爱姜图,自从她吃了他,把他的残骸砌在公主府的墙里之后,她觉得两个人圆满了。她也还时常想他,每到这时候,她就回公主府住几天,与他一墙之隔的躺着,觉得他一直都在。
公主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可这怎么办呢?洛银河看破这件事情之后,她问过他。
洛银河告诉她,某种程度上讲,公主殿下是幸运的,上天和她开了个玩笑,在她的心里锁了一只妖兽,姜图和那扇门里的妖兽同归于尽了,他用生命护佑了自己的公主,希望公主往后余生,好好的过。
同样是长相厮守,形式不同。公主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洛银河笑而不语,最后只是说,莫再受人挑唆,辜负了驸马,将心里的妖兽放出来。
原来梁伯伯,一直没安好心——在她看来,怂恿她辜负驸马的人都是不安好心的,虽然梁珏也确实如此。
事到如今,她心里平静了。她是大显唯一的公主,是曾经上过沙场的女将,战场上是她和驸马神交的开始。
把命还给驸马又如何呢,不知他现在魂归何处,宫里无聊透顶的日子她过烦了。
只是在这之前,她要尽自己的能力,护佑江南百姓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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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春分时节,显朝官军,兵临城下。
梁珏站在城头,身旁站着整列兵将,压着一众百姓。他向城下看,见洛银河和五皇子并行两骑向城门处来了,显朝的大军,在二人身后五十丈。
洛银河向城上朗声道:“梁先生,我与五殿下依约前来,请莫要为难城中百姓。”
只见梁珏在城头示意,城上悬下吊索,那城上的将领道:“劳烦二位,坐在云梯上,我等将二位拉上来。”
梁珏万分小心,生怕开城门迎二人进城,李羡尘会借机攻城。
李羡尘目送云梯缓缓上升,忽然催马飞奔,那马儿跑得极快,顷刻便跑到两军战阵中央,他向前冲,他的护军自然提着他常用的兵刃跟在他身侧。
李羡尘带住马匹,向护军伸手道:“飞月。”
护军马上递给他一柄长弓,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系在羽箭上,将那柄名为飞月的弓拉满,倏的羽箭离弦,铛——一声,重重钉在城墙旗杆之上,箭头深没入内。
梁珏心头一颤,眼含怒色看向他身旁的江湖人首领。
那人心领神会,行礼低声道:“他并没有伤您的意思,是以属下不曾出手。”说着,飞身而起,将信摘下,给梁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