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生。”宁宿叫他。
小孩立即抬头看向他。
宁宿说:“雪球是不是真欺负你了?啊,早知道我就替你打他一顿了。”
小孩呆呆地看着他,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和下面的河水一样清澈水润。
他的小脑袋贴到宁宿身上,轻声呐呐道:“欺负。”
像是跟家长告状一样。
终于有一个能告状的人。
鬼生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屠宰场那个小仓库里。
他的记忆开始得很早,远比正常人类早得多,他甚至隐隐记得雪球咬着他的脖子,把他从棺材里扔出来的场景。
他的脖子被咬断了,脑袋没坚持多久就掉了。
没有任何意识的小孩,不知道那是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循着本能,抱起脑袋给自己安上。
但他懂得害怕,在害怕的驱使下,他躲进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后来那个地方也被雪球占有了。
他转而躲到一个角落的小仓库里,靠吃人的指甲和头发生存,偶尔屠宰场的屠夫会给他一块肉。
他没有朋友。
他站在仓库门口,等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鬼经过或进来。
他在仓库里学他们在地上爬,学他们的一举一动。
等他学的差不多时,他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爬到他们中去。
收到的不是认同,而是异样的视线。
那种没有感情的眼睛,别人看不出视线的不同,可他们都是在他的世界里诞生出来的,他能看出来。
他和他们不一样。
他是异类。
他一个人爬回小仓库,从此再也没怎么出来过。
他在小仓库门口看到他们一起抓人打人,看雪球顶着红盖头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屠宰场。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看他们眼神很不一样,味道还特别好闻的人。
他对他说:“你是人,为什么在地上爬?”
他还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给他吸手指,他身体里有让他无比舒服满足的东西,幼崽刚出生时缺失的母胎营养好像都给他补齐了。
小孩头蹭蹭宁宿的胳膊,“喜欢。”
想到宁宿说他话太少,他仰起小脑袋,声音阴凉又脆生生地,“可爱?”
宁宿:“……”
好的不学,怎么一直对他用美人计。
他不说话,但眼神都表达出来了。
本就挨着坐的小孩又移近一点,头靠到宁宿身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