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才回了屋中,况忧婴宁几人都还未回来,白一一顺了顺气,真是被楚怀玉惊到了,但细细一想,他楚怀玉向来爱捉弄人,这次恐是不能当真。才平复了心情,起身要去干活儿,谁知况忧突然跑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姐姐快些出去,有人找!”
白一一愣住,莫非楚怀玉还未离开吗?出了屋后,眼见着画姑姑身边站着的是林凛,又觉事情慌乱。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啊?方至林凛身侧,画姑姑便差了别人下去,只剩下林凛和白一一。
林凛道:“夫人,我家爷让我给您带话了,这杂役库他不便来。他要见您。”
白一一微微颔首,心中酸涩,他见自己干什么呢?难道是想报复自己当日的侮辱吗?心中想见他,却又见不得:“你别叫我夫人了,我如今只是杂役库的奴才,还是罪臣之女。容郡王就不必来为难我了。”
林凛笑道:“夫人,我的话算是带到了。您知道就成,反正我家爷但凡说了见您,就定会见着您。”不等白一一回话,林凛便转身出了杂役库。只余她一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
没一会子,周围的小宫女们皆跑去白一一身边,尤其是况忧,似是得了万千赏赐般兴奋,拉着白一一的手臂晃悠着:“姐姐!少将军竟然亲自找你,还有林侍卫,谁不知他是容郡王的贴身侍卫啊,虽及不上少将军,但也是荣耀无限了啊!”
白一一耳中充满了嚷嚷声,全是关于楚怀玉和林凛的,自己却一句话也答不出。半晌,如画走了过来,咳嗽了两声:“行了,都别围着她了,活儿都干完了?”一听画姑姑来了,那些小宫女们才逐渐散开,如画看了看她,柔声道:“一一,你跟我来。”白一一点点头,跟着如画去了厢房。
“坐吧。”如画伸手倒了壶茶,笑吟吟的朝白一一道。
二人都坐定后,如画开口道:“一一,今日少将军来找你,我也是过来人,瞧少将军那模样,恐是对你有意思。我也不知你进杂役库之前究竟与他们有何关系。还有那林侍卫,明面上是他来找的你,可若能如此正大光明的来杂役库的,定是容郡王差遣他来的。一一,你得好好想想,这是终身大事,若是选好了,你可望有所倚靠。若是选不好,这女子的下半辈子可就赔进去了。”
听着画姑姑对自己说这么多意味深长的话,白一一却是心乱如麻,一层一层交叠着。离开王府是不想连累孟珏,不想让他为完颜所迫。进宫,她只想当上女官,她不能让爹白白受了这冤屈。可自己却一丝门路都没有。
良久,白一一才道:“画姑姑且放心吧,只是同他们间有些事情未处理清楚。画姑姑放心,我不会想着攀高枝儿的。”
如画叹口气,覆上了白一一的纤手:“你若是有个好归宿,姑姑自然高兴。瞧如今这架势,我大概也知你进杂役库之前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姑姑只是想告诉你,宫门深似海,一进来就是熬日子,瞧如今这形势,边塞战乱、南方叛军渐增。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后宫女子能管的,你若是进来了,便安心待着。若是能出去,那也再好不过。只是这个中关系,姑姑说不明白,等你日后便明白了。”
白一一听罢,默不作声,久久方道:“画姑姑,我是没有那样天大的福气的,我……我只是想请教您,这宫中的女官……”
还未等她说完,如画便打断了她:“女官?除了前朝先帝爷身旁的一位贴身侍女被封了七品女官外,我朝便再无女官之例。怎么?莫非你想考女官?”
白一一思忖许久,意味深长道:“画姑姑,我进宫便是想当上女官。我知道这路定是比登天还难,您也一定会劝我,但我会努力的,因为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知道。”
听罢,如画也静默下来,细细琢磨了白一一的话,轻轻的在她手上拍了一拍,笑道:“行了,快去干活儿吧!况忧她们几个小丫头活分,若是多问你几句,你也莫要嫌烦才是。”
白一一起身行了个礼,“哪会呀!姑姑且放心,那我就先走了。”出了厢房,白一一深吸了口气,千百般复杂难以下咽,全都堵在心里,能不去想,则不去想。只能用今日况忧说的话,人啊!总该有个盼头的!
迟迟春日,却已要到了初夏,如今宫中便已开始布置,各色花灯,内务库也开始跟着做了起来,就等着各宫娘娘们赏玩。连况忧她们也自己画起了花灯来。花灯节的热闹可是在十日之前就开始了的。
傍晚,况忧画好后,吹了吹纸上的痕迹,原是笑盈盈的,半晌后却叹了口气:“唉,若是我会写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