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港城日报报社。
陆予行和白菀一起整理完采访内容,交给组长后便准时下班了。
“你也太行了!人如其名啊!”
电梯缓缓关门,白菀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陆予行看了她一眼,从容地点了点头。“受之有愧。”
“你这哪是做采访啊!”白菀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太放松了,我还以为你跟陈谷洲是朋友见面在聊天呢!”
陆予行继续谦虚:“陈导人好相处而已。”
白菀见他一点儿也不兴奋,感觉有些没劲,便也不说了。出了大厅,她四下望了望,问:“今天你弟弟没来接你?”
陆予行疑惑:“弟弟?”
“对啊,”白菀和他四目相对,“那个男孩不是你的弟弟吗?”
沉吟片刻,陆予行“嗯”了一声。“算是吧,他今天有事。”
“这样啊。”白菀若有所思,“他长得那么好看,有女朋友没?”
广场上人来人往,陆予行觉得有些烦躁。
“有了。”他没掩饰莫名的火气,“白富美。”
白菀被他吓着了,赶紧噤声。
两人匆匆别过,陆予行拦车,径直去了宁安医院。
陆予行的父亲陆君雄是宁安医院的院长,母亲崔玉琴是外科主任。宁安医院里,不少医生都认识陆院长的这个儿子,陆予行从小便在他们身后跟着长大,很讨大人们喜欢。
车窗外,宁安医院那栋西式风格的门诊楼映入眼帘。陆予行让司机绕到侧门的停车场,匆匆下车进楼。
临近门诊下班时间,一楼大厅里没多少人,只有几个等待取药的患者,坐在大厅前的座位上昏昏欲睡。陆予行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黑色口罩戴上,去前台挂号。
“精神科门诊专家号。”
前台的护士看了他一眼,很快给他办好了手续。
陆予行接过单子,熟门熟路地左转进电梯,到四楼的精神科。
门诊楼是一栋老旧的建筑,是在战时由外国人建立的。一直被保留到今天,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因此即将迎来一次重新翻修。
陆予行对四楼的科室分布非常熟悉,没有看门牌,径直走向左边第三间科室。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浑厚的男声。
推门进去,主任谭宗生从笨重的旧式电脑后边抬起头,看见来人微微一愣。
“小陆?”
陆予行回手关上门,将口罩取了,晃了晃手里的单子。“来看病。”他从容地拉来把凳子坐下,非常平静地开始描述病情。“最近有些失眠,容易烦躁心悸,所以想过来看看。”
他的语气十分冷静,仿佛在替别人描述病情。
谭宗生抬手推了推眼镜,神色也严肃起来。“你具体跟我说说。”
半掩着的窗户发出剧烈的声响,一阵风灌进来,将天花板上蒙尘的吊顶电风扇吹得轻微摆动,落下一层灰。陆予行花了几秒钟组织语言,然后像以前复诊时那样,开始描述自己的情况。
冷光灯由上至下,吊顶风扇的巨大阴影投射下来,将陆予行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