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弥漫,花开零落,万籁俱寂之中,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那声音响起的瞬间,正待蓄力一击的凌诀天突然整个人僵住了。
恍如梦中,回头。
在人群环绕下,在满地残落的含笑花叶中。
一道鸦青色的身影缓缓走来,像是上次骤然而醒的梦,再一次接上了。
凌诀天望着那张从梦里走来的熟悉的脸,有那么刹那,无法在脑中将他完整描摹出来。
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前世最后一次见面,那个人对他笑,笑容转眼如朝雾一般消散,说:“谁让我……爱你呢。”
乌黑的眼眸,眼神温柔而宁静,对他说:“来生,祝你和他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记忆和现实重合。
那张幽静美丽的脸,乌黑的眼眸像春夜的湖水平静,看着他:“我的道侣做了什么,得罪了你,为什么要杀他?”
——是,温泅雪。
温泅雪还活着!
他还活着。
“我很抱歉……”凌诀天望着他,失去了所有表情。
他想说:我很抱歉,现在才找到你,让你一个人在那里这么久。
但,他并没有能说出口。
在凌诀天向前走第一步的时候,温泅雪就移开了视线,看向他身后另一边,脚下未停走了过去。
没有分一缕余光给他。
他只看了他一眼。
就好像,凌诀天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
心口像是忽然被一道寒冰做的剑对穿。
凌诀天整个人一动不动僵在那里,连同呼吸心跳一起,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
陌生的路人……
是了,这一世,他没有去流苏岛,他重生在遇到温泅雪之前,对这一世的温泅雪而言,他的确是个陌生的路人。
没有相遇,没有结契,也没有解契。
温泅雪看他,当然是该陌生。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凌诀天缓缓抬头,望向从他身边走过的温泅雪的背影。
清冷声音,又低又轻,冷如薄刃:“你刚刚说得道侣,指的是谁?”
如果他们没有相遇,如果温泅雪还不认识他,如果温泅雪说的道侣不是他……那他,说的是谁?
…
事实上,并不需要回答。
除了凌诀天,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诧异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答案是明摆着的,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