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给他斟茶,问:“在想什么?”

桓真回神:“你待那孩子太冷漠了些,他纵使要学也不急于一时一刻,半点温情也无。”

温泅雪抬眼看他:“不急不行,昆仑虚是什么地方,正品出现了赝品是什么下场还不知道,到时候有谁能顾及到一个盲童?他只能自救。”

“可是。”桓真眼神略深,望向温泅雪的眼睛,“你并非待所有人都冷淡。”

温泅雪喝茶的时候,袖口的白蔷薇若隐若现,雪色花瓣和他的手腕一色。

“小谙是弟子,又非所有人都是弟子。为师尊者,殚精竭虑教人如何自保,如何做人,想的是一言一行会致使对方何等后果。他失明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我,对我便一直过于依恋,犹如依恋他失去的眼睛。我若再不冷淡些,只怕于他有害。若像你一般待谁都温柔,那叫普度众生。”

桓真被他看一眼,忍不住失笑。

“普度众生,我若是有这般能力就好。”

温泅雪垂眸:“我也不敢肯定,我能教好一个人,不肯定我教他的方式就是对的。但事到临头了总要做决定。这世间没有万无一失,完美无失才能开始做的事。若是这样,每个人都不用做事了。至于每个选择的后果和代价,那便各人承各人的因果。”

桓真心念一动:“包括那朵花吗?”

温泅雪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只是给他的茶杯里斟满了茶。

桓真一怔,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

关于书社那日出现的黑衣男子的身份,各人心中各有猜测和答案。

桓真从温泅雪那里回来后,去了刑天殿一趟。

君上对画然毫不避讳,直接当着他的面便交代起桓真来。

“君罔极,他是你们的储尊。这段时间外界之事不用问我了,直接问他拿主意就是。”

桓真从未见过君上的模样,但听到储尊两个字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敢问,储尊与君上的关系是?”

黑暗中的声音像是饮了酒,有些满不在乎纸醉金迷的意味,笑着说:“既是储君,你觉得是什么呢?”

桓真:“……”

自然是君主的继承人。

但,也可能是……

离开的时候,桓真身后。

黑影揽着画然的肩,迷离又怠堕,呢喃:“我心里爱重师尊,除了师尊再无旁人一丝,师尊别生我的气,他不是我和旁人之子,师尊……”

画然缓缓斟酒,声音温柔深情:“我自然知道的,无需对我解释。”

“……师尊喜欢我吗?也最喜欢我吗?”

“……当然。”

……

“重写!”温泅雪看了一眼小谙交上来的符咒画法。

是没有用灵力,只沾了普通的笔墨画就的,但显然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温泅雪只淡淡两个字打回去,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回到书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