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合适?”他固执地要我给出答案。
我吸了吸鼻子,缓缓道,“你对我那么好,可我对你做过的事情都是不对的。”我深刻地进行着自我检讨,“上学的时候,包括后来在一起的时候,分开的时候,都是……我亏欠你的地方太多了。”
错误多到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鼻腔里不合时宜地涌起一股股酸楚,我拼命压下去,但还是带上哽咽的鼻音,“而且……你也不能一直原谅我,这对你不公平,你有那么多选择,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以后会后悔的,我不想你后悔。”
能说出这些话,真的是他逼的我没办法了。无论我付出再多的努力想离开他,只要他朝我勾一勾手指,便前功尽弃,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抵制住本能的诱惑。而实际上,光是想一想他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就痛苦地活不下去。
听我说完这些,严凛冰冰冷冷地来了句,“我是没办法原谅你。”
我哭得更凶了,眼泪不自控地夺眶而出,狼狈地转头找纸巾,被严凛一只手拉回怀里,他圈着我的腰,用拇指抹去我眼尾的泪水,叹气说,“又想跑? 我怪都没怪你,还要我怎么原谅?”
“你总跑得那么干脆,我甚至不知道在医院那天,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我是生气你不直接问我邱景忆的事情,可后来也觉得是自己没给你安全感,面对你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情绪,经常说不好听的话。”严凛微微低头,蜻蜓点水地吻在我的嘴唇上,很快又移开,说,“你走了以后,我反省过了。以为你是再也忍不了我了,想等你自己回来,又怕你已经开始新的生活,可是看到你过得这么不好,对不起,我没办法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了。”
我抽噎地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太完整的话,只好听他继续讲下去,“去年为了让你和我去金山,自作主张替你做了决定,对不起,回国的时候没有马上和你复合,也对不起。”严凛指腹擦过我的脸颊,“刚刚还动手打了你,更对不起……”他将我抱进怀里,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我做过的错事比你严重,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先原谅我?”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眼泪全部流进了他的衣领,好一阵子之后,等我的呼吸终于平稳,严凛才松开我,摸了摸我肿起的眼皮,说,“别哭了,晚上怎么见人?”
我小声说:“反正脸也是肿的……”
严凛没话讲,半抱着把我放在床上,让我闭着眼,又把冰袋敷在我的眼皮上。
敷了一会儿,冰袋渐渐开始化了,水流进我的眼睛里,我推了推,严凛随手放到一边,没有干扰物的阻隔,我顺势滚进他的怀里,让两个人从头到脚贴合在一起。
“几点了?”我问他。
严凛看了看表,低声道:“还有一个多小时,你想睡就睡会儿,我叫你。”
“不困,”我蜷起脚趾伸进他的裤腿,蹭了蹭他的脚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好想你。”
严凛没给我什么反应,一只手罩在我脑袋上揉了揉,哑声道:“晚上还有正事儿呢。”
我手往下伸,磨磨蹭蹭地动了动,严凛直接按住我不安分的手,淡淡道:“现在不行。”
“……”我被拒绝两次,也沉默了,规矩地和他拉开些距离,说“哦”。
“你别又乱想,”严凛把我拉回来,咬着我的嘴唇断断续续地说,“等你……养好身体再说,现在这样,我怕……你一会儿就散架了。”
我反驳道:“我哪有那么脆弱!”
严凛唇角弯了弯,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让我脸瞬间烧起来,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呀!”
半年多的分离让我觉得能躺在他旁边都是件无比满足的事,温存的时间因此过得格外快,闹铃响起来的时候,我们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起来。
我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就在夹层里放着的白色口罩,比在脸上,勉勉强强盖住了肿起的脸颊。
严凛抬起我的脸看了看,笑着说:“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眼睛长得比较圆,因而只看这一部分的确会有种令人尴尬的幼稚感,我嘀咕了一句道:“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严凛收敛了笑意,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停留,揽着我的肩膀往外走,一出门正撞上隔壁房间也要出门的的吴卓。
吴卓看到我们在一起先是愣了愣,最后将复杂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口罩上,他不遮拦地笑了笑,道,“你们先走吧,我有东西忘在房间里没拿。”
冬末的日落时分,黄昏的夕阳里带有一点粉色的霞光,我捂在口罩和围巾里,仰头盯着天空,严凛牵着我的手,心甘情愿地做一只“导盲犬”,恪尽职守地将我带到目的地。
路途上不乏遇到相熟的同学,他们新奇的目光不间断地放在我们身上,终究只是笑着打个招呼就走过了。想来好笑,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忌惮严凛,同学们皆是如此,严凛不在的时候人人好奇他的八卦,他来了,又没人敢当面问一个字。
举办典礼的宴厅放好了音乐,客人们陆陆续续入座,偌大的地方就我一个人带着口罩,显得格外惹眼,这个环节没有安排好的固定位置,严凛便带我坐在后面几排的过道边。
婚礼按时开始,随着牧师说起郑重而庄严的开场词,严凛忽然捏紧了我的手,伏首在我耳侧温声道:“明年,我们去欧洲吧。”
我感觉他像是在说问句,可是莫名说出一种笃定感,本来也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只当他心血来潮要去旅游,但随着后方大门的打开和一袭白纱的杨璐走上我身边的红毯,我脑中白光一闪,错愕不已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