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大夫根本不占理,又被陈慎之抬到了这种高度,已经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宗正大夫叩首道:“陛下,老臣失察!老臣失察!请陛下看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老臣一次罢!”
嬴政淡淡的道:“朝廷上的事儿,从来不讲情面,今日朕与你讲情面,明日旁人听说了,也要与朕讲情面,这朝廷,朕还要如何来治理?”
宗正登时一脸死灰,咕咚坐倒在地上。
嬴政今日便是要杀鸡儆猴,用宗正来开刀,警示整个朝廷。这事儿表面上看来,是陈慎之的事情,实则也有嬴政一半的干系,万一真的被人察觉到了,嬴政和陈慎之一到晚上便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便大事不妙了。
如今的办法,就是从根源前端,让所有人都不敢忖度,不敢往这方面想。
嬴政冷声道:“宗正大夫纵容从者,失察不断,革去上卿,降为都司空。”
都司空乃是宗正之中最底的一类,其实便是负责管理牢狱的狱卒。宗正大夫从上卿大夫,瞬间降为一个小吏,简直像是蹦极。
嬴政话音一落,宗正大夫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险些直接昏过去,赵高立刻挥手,两个黑甲武士从外面进入,将司空架了出去。
主帐瞬间安静下来,又恢复了平静,嬴政对公子婴道:“营中的流言蜚语,子婴你来查一查,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消息。”
营中突然开始说道陈慎之的流言蜚语,嬴政素来是个多疑的性子,总要多想一想,若是有人故意为之,也能尽早掐断,若是无人故意,只是嫉妒陈慎之受宠,那便是最好的。
公子婴拱手道:“是,君父。”
嬴政摆了摆手,道:“慎之留下,旁人都退下罢。”
“敬诺。”
众人纷纷从主帐退出去,只留下陈慎之与嬴政二人。
嬴政揉了揉额角,道:“你便不能让朕省点子心?”
陈慎之微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慎之身为一条乖巧的观赏鱼,每日里都十足安分,今日是那宗正大夫的仆役自己个儿上前找茬儿,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慎之不以理会,明日慎之一到夜间性情大变的消息传言开来,岂不是对陛下不利?慎之便算是不关心自己的名誉,也要关心陛下,不是么?”
嬴政:“……”
虽是胡搅蛮缠,但不得不说,如今嬴政与陈慎之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陈慎之胡搅蛮缠的十足在理。
陈慎之顿了顿,突然道:“陛下便不问问,流言蜚语的另外一则,这舆论私底下传言,慎之性情大变,是因着慎之根本不是真正的齐国幼公子,而是假冒为之。”
“呵呵。”嬴政轻笑了一声,道:“假冒?朕不管你是真是假。你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便算是假的,朕说你是真的,这当今世上,还有一个人敢说你是假的不成?”
陈慎之一笑,拱手道:“陛下英明睿智!”
嬴政道:“拍马屁便不用了,不适合你,平日里少给朕惹点麻烦便是了。”
……
“田公!田公,大事不好了!”
逼仄的屋舍,亲信突然冲进来,道:“田公,据秦营的探子回报,田公您的计划失败了,嬴政那小儿,十足信任田慎之,竟……竟没有怀疑田慎之是假的齐国公子,还下令惩戒了嚼舌头根子的宗正大夫,直接将宗正下贬成为都司空!现在秦营之中,因着这个事儿,没有一个人再敢嚼舌头根子!”
田儋眯着眼目,道:“没成想这个嬴政小儿,如此信任田慎之?”
亲信道:“是了,小人也没想到,如今分化秦营的计划失败了,嬴政小儿还令他的义子子婴去查流言风语的源头,想要将根源揪出来呢!”
田儋冷声道:“慌甚么?咱们安插在秦营中的细作会帮衬着解决,他可是正在嬴政小儿身边的老人,这点子小事儿,不会查到咱们这里来的。”
“田公英明!嬴政小儿绝不会想到,咱们还有细作安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是……”亲信道:“如今该如何是好,还请田公示下。”
田儋沉吟道:“让你去找的人,找到了么?”
“找到了!找到了!”亲信点头道:“小人这就让他进来。”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