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邵岩这是看了先帝遗书,又对先帝感念备至,才非得要做这事不可?这……是不是有些执念过重了。”
裴年钰摇摇头,有些生气地看着这两个人,一拍桌子:
“不!你们怎么不懂呢!他如果真的晚年临死前想起邵岩的好来了,绝不会留下这样一封信!”
他转头看了看楼夜锋,又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临死前若愧疚于有负于这位影卫功臣,他已经断臂离开,我只会盼他从此再也不要回宫、再也不要卷入这些事中才好。”
“若他真的回来了,找到了这种藏起来的密信,我也只会在信上写走!走得越远越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而绝不是为了这些可笑的执念,还继续利用他所剩无几的可怜的价值,让他去做这种任务。”
“这信,分明就是催命符,不是悔过书……”
一屋子的人俱静。
半晌,裴年晟终于出声道:“所以他就是个渣滓。”
裴年祯心神被震了半晌,直到裴年晟说话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兄弟二人,叹道:
“你们……的确是大为不同的。”
谁知楼夜锋却道:“也未尽然。师父这种影卫……能为主人的遗愿力尽而死,恐怕他未必觉得比不上安稳苟活一生。”
裴年钰今晚已经累了,已没有多余的气可生了,疲惫道:
“那就把他遗愿了了,把他名字添回去,再好生下葬了罢。”
裴年晟点了点头,拿起遗诏和手记,放入火盆中付之一炬,再了无踪迹。
裴年钰想再问问林寒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看了看他弟弟的脸色,终究还是暂且按下了念头。横竖现在威胁已除,林寒不至于再被迫节外生枝了。
……………
终于将这些事处理完,已经是后半夜。众人还想补个觉,于是裴年钰楼夜锋、何岐裴年祯四个人一起结伴回了王府。
他们倒是甩手走了个干净,唯独留了裴年晟在这深宫之中,而他此时方才意识到怎么这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裴年晟沉默了片刻,将手缓缓放在那堆已经批阅完的奏折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
若在往日他处理政事到这个时辰,应该会有一个人把清淡可口的茶点,放一碟子在他手边的。点心也不拘什么花样口味,多半都是那个人自己定夺了。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其余的这些影卫和内侍,不能因这种小事打搅了陛下,却也不敢擅作主张。现下这桌子上,便总觉少了点什么。
林寒……
裴年晟忽亦觉疲累无比,转身去了后殿,沉默着就寝。
而裴年钰回了府中之后,休息半夜,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醒来后本觉心情不错,然而脑中将昨日事情过了一遍后,忽然拉下了脸来,把何岐唤了来。
何岐见主人面色严肃,猜有重大事项要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裴年钰黑着脸:
“你这楼教习不听命令,深夜擅离职守,你就没有半点说法?”
何岐只觉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心道昨夜一回来就把人塞到自己卧房的,也不知道是谁呢?
楼夜锋在旁亦怔了一下,哪想得到昨夜言之凿凿“我视他命如己命”的主人,这回来就要发作,翻脸不认人。
然而毕竟楼夜锋理亏在先,何况昨夜又武力不敌,全赖主人救命,本就有些难以言说的愧疚。闻言只得苦笑一下,在裴年钰旁边跪了,温声道:
“是,属下罪大恶极。请主人依规处置罢。”
裴年钰“哼”了一声,秀美的脸庞扬起一道傲娇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