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云:“那倒不曾。若不是渡口恰逢一位哥儿提醒了我,多少是要挨上一刀的。”
裴瑜松了口气,转瞬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些人越来越猖狂了。”
江山云一拍桌子:“我就说嘛,绣衣局这帮子伥鬼听不得朝中有别的声音,我昨天才递了请战书,今儿他们闻着味儿就来了!一群疯狗!”
见他情绪激动,裴瑜用蒲扇敲了敲桌子:“全国十三路二十四州,就你个益州守备巴巴地递什么请战书,他们不咬你咬谁?”
江山云瞪他:“你意思是我不该?”
裴瑜忙转了话音:“哪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言和已成定势,我观陛下也是这意思,负隅顽抗不顶用啊,江兄。”
江山云拳头捏得直响,眼底逐渐发红。
半晌,他一拳砸在桌上,茶具碎了一地:“那就任凭北蛮子得寸进尺?那是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今日让了这一步,明日他们敢抢到盛京去你信不信?”
随着他的吼声,裴瑜也沉默了。
后院一片寂静,连府堂来汇报的典史都默默退了回去。
半晌,裴瑜将蒲扇放在茶水横流的桌上,嘴角耷拉下来:“我信,怎么不信。”
“江兄,我与你同窗十三载,同僚也做了七八年,你的性格我最清楚。可益州地处偏远,距盛京一千二百里之遥,你我三年才得一次进京述职的机会,远离皇城中心,连戚将军这种镇守一方的大将都毫无办法,我们又能如何?”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江山云背过身去,低声道:“与其做那北蛮子的狗,不如拥兵而起,自寻出路。”
*
虾没买到,宁长风又在城里转了转,带回几样金平城特有的小吃。
容衍吃了几口,其余大部分进了景泰蓝胃里。
“当心吃成个小胖子。”宁长风掂了掂小孩的重量,笑着说道。
“才不会。”景泰蓝反驳:“我这是奶膘,客栈的伙计们都可喜欢我了。”
“就你能说。”宁长风捏了捏他嫩呼呼的小脸,打发他去练字。
景泰蓝小嘴一撇,但还是收起没吃完的零食,规规矩矩去了。
等人走后,宁长风这才检查了容衍的腿,问道:“今日可好?有不舒服的地方么?”
容衍的脸色一日好过一日,说是容光焕发也不为过,闻言捉了他在腿上乱按的手道:“很好,没有不舒服的,你呢?”
宁长风便将今日遇到刺客的事说了一遍。
又说道:“那守备想邀我去府上做客,我拒绝了。”
容衍有一搭没一搭捏着他手指玩,闻言抬头看他,眼底隐露促狭:“为何?这可是常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宁长风看着他,无奈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容衍眼底弯起一泓笑意。
他握了宁长风的手,语气变得郑重:“待我能行走了,便带着景泰蓝和你一起回谷兴村,你还打你的猎,我便帮你分担些农活,与世无争地过完这一生,如何?”
宁长风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好。”
……
容衍的伤好得很快,不过月余疤口已经掉落,这日宁长风早早结了工钱,忙着回家。
刚推开门,就看到容衍扶着床头颤巍巍地站起,他瞬间屏住了呼吸,站在原地不知道迈腿了。
“长风,你看,我站起来了。”容衍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额上隐隐可见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