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早上他根本没吩咐我做事啊,我纳闷地看向他:“干爹,今早……”

管公公眼色一凛,我登时领会,起身道:“这就去。”

“咱家与你一道去,正好教教你。”管公公跟我一起出了帐子,走之前又嘱咐吴贵宝身体还没恢复不要随意下床走动。

“他如今醒了,他的事是告诉他还是瞒着他?你心里可有个计较?”

离远了帐子,管公公手挽着拂尘,面露忧愁。

我揣着袖子:“您经的事多,您觉着呢?”

管公公长叹口气:“这怎么告诉他呢?倒不如当初第一次投河,死了的好,活下来遭这罪。”

我心里顿时一阵发闷,是啊,早知今天事情变成这样,倒不如那时候别救他,让他活下来,后面反而还遭了更大的罪,换做是我经历他的事,除了一死解脱,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

但人既然活了下来,就还是尽量让他好活着。

“先瞒着他吧?别让他离开咱们帐子,回宫路上,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留在宫外托个没有儿女的好人家照顾,以后等时间久了,伤痛淡了,再让他知道,这样成么?”

管公公点头赞同:“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只是把他放出宫这事……”

我:“我去求皇上的恩典。”

时隔几日,我又出现在了御帐里,伺候赵煜风用晚膳。

吃完饭又去喂兔子,赵煜风则安静批着他的奏折。

我没事基本不可能过来,赵煜风想必也清楚这一点,但从我进帐来,他就一声不吭,不开口和我说一句话,甚至连视线也避开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御前伺候的人被赵煜风挥退了,帐子里此刻只有我们两人,我站在书案边磨墨,试探地叫了他一声:“皇上。”

赵煜风登时手一歪,笔画偏了,在奏折上划出一条突兀的痕来。

“说吧。”赵煜风搁下手里的笔,背靠坐椅,终于抬眼看我,“何事?”

“吴贵宝醒了,”我道,“奴才想替他向您求个恩典,回宫路上,把他留在宫外生活可好?”

赵煜风略一思忖,点头:“准了,给他一笔银两,让管叔去准备。”

“谢皇上隆恩。”我行了一礼,把墨条搁在砚台边上,“奴才,奴才告……”

“你进来这许久!”赵煜风登时恼了,拧着眉毛,“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说完就要走?”

我看着他,略一想,有些明白了,平静道:“奴才今晚在这儿睡?奴才明白,天子的恩典不是白得的。”

赵煜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半晌,道:“你滚吧。”

我又行一礼,转身便走,然而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赵煜风起身,砚台摔在地毯上的动静,接着便有一个怀抱从后面把我拥了进去。

“来来去去也麻烦。”赵煜风脑袋挨着我,道,“你既想在这儿睡,那便在这儿睡。”

我心里笑一声,嘴上道:“奴才听皇上的。”

两人刷了牙洗了脸,并肩坐在床沿边,有内侍端了两盆热水过来伺候泡脚。

御前内侍皆擅长察言观色,此时无一人敢说话,一举一动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

所以当赵煜风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在帐子里十分清晰:“昔日朕与皇后成婚,夜里歇息前,也这般一并坐在床上洗脚。”

我拒绝了要给我擦脚的太监的举动,接过帕子自己擦干,不太明白赵煜风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只敷衍地接一句:“皇上与皇后娘娘甚是恩爱。”

话音落,帐子里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我注意到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皆有短暂的动作停滞,并且脸上闪过紧张神色。

我敏感地去看赵煜风脸色,发现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但没说什么,擦干脚之后挥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