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好似已经深深陶醉在这个过程之中,并不看她的脸,只留心听着她的反应,如同真的已经将她当成了他当初最最喜欢的徒弟,最最得意的门生。
柴素锦却难以回到当初的感受中去。
当年他说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曾经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叫他甘心收一位公主为徒。
她做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她将他的字字句句都倒背如流。
后来又看了柴家爷爷的药典,对他未讲到的有所补充,也有和他意见相左之处。融会贯通,太医令此时再讲的东西。对她来说,已经太过简单太基础了。
她反应不够热切,不够求知若渴,似乎叫太医令略有些不满。
“年轻人,最忌讳自满,不论何时都要戒骄戒躁。”他沉声说道,“你告诉我,适才我都讲了什么?”
柴素锦微微一愣。
太医令笑看向她。“说不出,我可要罚的。”
“若是说得出,是不是也该有奖?”柴素锦忽而问道。
她语气略有些轻松玩笑的意味,配合着她如今尚幼的年纪,便十分俏皮,叫人无端心生喜欢。
“好,你若说的不错,自然也有奖。”太医令点头。
柴素锦垂眸,将适才他讲的草药知识皆复述出来,一字不差。
太医令神情有些恍惚,片刻才叹道:“我怎么忘了,你到底是柴毅荣的孙女儿,他被人称之为药王,他的孙女又怎么可能差得了。”
说完,他背着手加快了步速。
柴素锦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太医令,说好的奖励呢?”
太医令却并不理会她,好似耍赖一般。
柴素锦不紧不慢的追问着,十分有耐心。
直到她问道了第三遍,太医令才在一间茶舍外头停下了脚步。
“茶舍”两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颇有灵韵。
柴素锦眯眼看着那两个字,心下怅然。
这是自己的字第一次得到父皇认可的时候,她心下激动。写来送给师父做匾额的。
师父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再没看过。
不曾想,师父竟真的将这幅字刻了匾额,挂在这里。
“我教你茶艺。”太医令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奖励。”
柴素锦垂眸,“字真丑。”
太医令闻言一愣,也举目望去。竟点了点头,“是很丑,挂在这里,用来提醒我自己,不要太过眷恋表面的恩情。不过是身居高位之人,自以为是恩赐的一点淡泊情谊。”
“什么?”柴素锦全然愣住,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太医令哂笑一声,迈步进了茶舍。
柴素锦也跟了进去。
有丫鬟奉水。叫他们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