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沈玉霏头也不回地扯住了一片漆黑的袍角。
高大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狼狈地跌入了池水中。
沈玉霏顺势翻身而起,将跌进灵泉的梵楼压在池壁上,手指一勾,轻而易举地勾掉了那个遮挡了大半张脸的面具。
“宗主……”梵楼神情僵硬的脸,暴露在了沈玉霏的视线里。
“嗯?”沈玉霏修长的腿也在水中缠住梵楼的腰,半截身子都依偎了过去,“何事?”
梵楼吐出一口热气,艰难措辞:“她……没死。”
若要按照梵楼的心意,黄莺必死无疑。
可梵楼只得了宗主一句“若是输了,就别再来见我”的呵斥,并未得到杀死黄莺的命令。
……他听话,不能做违背宗主意愿的事。
所以,即便他的残剑划破了黄莺的脖颈,也没有真的取走对方的性命。
沈玉霏不关心梵楼是如何赢的。
他只关心自己乎的事。
沈玉霏将手指探进被灵泉打湿的玄袍,肆意地抚摸着梵楼结实的胸膛——沟壑纵横,既有肌肉的纹理,也有深浅不一的伤疤。
“脱了。”沈玉霏摸到一道几乎贯穿了整片左胸的伤疤后,不轻不重地踹了梵楼一脚,脚尖顺势蹭过了梵楼绷紧的小腿。
梵楼闷哼着扯开衣摆,双腿暗暗并拢。
沈玉霏察觉到了梵楼的小动作,却不以为意。
他甚至放软了腰,舒舒服服地坐上去:“谁伤了你?”
梵楼顺势低下头,视线重重地落在沈玉霏点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手指上,视线仿佛两颗燥热的火星,直坠到了沈玉霏的指尖。
那道丑陋的伤疤,经年累月地横在他的胸膛上。
世上不是没有消除伤痕的丹药。
但是,梵楼舍不得将那条伤疤削去。
那是宗主留在他身上的印记,哪怕伴随着印记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痛苦,可他甘之若饴。
梵楼的沉默让沈玉霏猜出了答案。
他按在胸膛上的手顿了顿,缓缓挪开。
……是了,他曾经厌恶梵楼到了极点。
或者说,他曾经厌恶受《白玉经》所带来的情毒,不能自已,受制于人的自己,到了极点。
梵楼不过是他宣泄怒火的工具。
即便现在的沈玉霏视梵楼为最信任之人,也毫不避讳,那段截然相反的过往。
他的爱恨向来极端。
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会因沈玉霏的反复无常,敬而远之,偏偏梵楼不是常人。
梵楼……
梵楼的心中不要说怨恨了,连后悔都不曾生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