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庄霓最受不来那些又长又臭的经文,可那些冗长难听的佛经从尹郁的口中念出,他却不觉得烦耳。
尹郁被他玩弄了一个晚上,内心正是满处的悔恨无处发泄,可既然他在身侧,就不会让尹郁真的坐着打坐念经一个晚上。
庄霓捂住嘴唇,新血从嘴唇溢出,尹郁鼻尖微动,他对血腥之气最为敏感,尹郁担忧的看向斜靠在墙壁上的庄霓。
这大半日,他急着赶路,刚才更是挨家挨户的走遍了镇上的角落,庄霓都不曾抱怨,一步不落的跟在他的身后。
尹郁双手合掌,“阿弥陀佛,施主受累了,快吞服一粒药丸,贫僧去为你寻些水来。”
“等等。”庄霓的声音轻飘无力,尹郁的身形顿住,苍白和病弱并不能削减庄霓的美貌,他的病态更增添了许多娇弱的美感。
仿佛一块随时就会破碎的美玉,叫人不敢也不能不小心谨慎的对待。
他说话间,唇齿又咳出了几丝鲜血,“和尚,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他捂住嘴唇的手无力的垂下,掌心那抹鲜红刺痛了尹郁的眼,他喘着气,尽力用微弱的声音说:“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吧,任由我自生自灭罢了,何苦还要费心来救我。”
他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是疲惫至极,眼皮垂落,昏了过去。
尹郁耸了耸肩:“看吧,咳血,昏迷。”
0599:“……”要不是它能看到世界的动向他差点就信了,大大为什么每次都能这么淡定又准确的识破这些人诡计啊!
尹郁大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扣住他的手腕探脉,庄霓前几日刚服用了他的丹药按理来说就算不好转,身体也不至于恶化。
可他诊断出的却是庄霓已是将死之人的脉像了。
尹郁又在他袖口处摸了摸,摸出了剩下的四枚丹药,给他喂服进两颗,庄霓的气息方才平稳下来。
庄霓顺过气来,半阖上的眼珠动了动,他垂着眼眸,只看着尹郁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这和尚手生的好看,修长洁白,指甲圆润,因用力指甲壳微微发白,两人触碰着的地方蕴生出一片温热之意。
尹郁触电似的松开紧握着庄霓的手,他一连推开几步,浓秀的眉紧紧地蹙着,愧疚道:“施主,贫僧无意冒犯,只是方才顾念着救人,忘施主切莫责怪。”
庄霓却并不答话。
尹郁忍不住看了眼他,却正好瞧见自己留在庄霓手腕上两道不深不浅的红印子,他顿时如同被火灼烧一般避开视线。
自打从大荒山下来以后,尹郁自觉数次动妄念,他盘腿坐下,正准备继续念清心咒。
庄霓又说道:“你们和尚真是迂腐,遇到事情只会念经。”
“若你的佛祖真有那么灵,你就让他显显灵,救一救这镇子上的人。”
尹郁虔诚道:“世间一切皆有缘法,我念经只因佛常在心中,和迂腐并无关系。”
庄霓转动手腕,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热度,他道:“不过是碰了我的手便面红耳赤,恨不得自断双手的样子,和那些顽固的书呆子,老古董也没有什么不同。”
“话说回来,”庄霓意有所指,“我先前昏倒过去……”
尹郁眼皮颤了颤,他双手合十,严肃的说:“先前因事出紧急,还望施主见谅。”
话虽如此,庄霓已经瞧见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和尚不仅迂腐,还固执,如果他再问下去,说不准今天晚上他就要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了。
那他还有什么可玩的。
庄霓不再出声。
尹郁的心却并没有随着庄霓终止追问而平静下来,且不管他如何默念心经,内心也仿佛总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悬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