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泣不成声,“为父对不起你。”
四年前的阴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徐原青浑身发颤。
雨水冲刷地面的泥沙污渍,徐原青院子里的雨比其他的颜色要杂一些,细看竟像是血水,血水顺着沟壑流淌,最终往低洼处聚集。
沈玉泽看着向长远身上流出的血水,目光沉沉,依旧拦着他的去路,“你知道为什么徐原青一直和太子作对吗?”
向长远知道他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惯会玩弄人心,果断的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并不想与他胡搅蛮缠。
“曾经,徐原青与太子常有来往,他进宫都会去东宫。”沈玉泽不管他是否听,追着他说,见他不为所动,厉声道:“太子好色!”
闻言,向长远猛然止步,血水在脚下集成一汪触目惊心。
“若是寻常,太子不敢,可那日他饮酒了……”沈玉泽故意顿了顿,见向长远眼露弑杀之意仍不住口,“自此,徐原青再未踏足过东宫,与太子更是水火不容,”
“闭嘴!”向长远操着剑朝他脑袋上一扫,人摔倒在雨水之中,狼狈不堪,利剑出鞘,直至咽喉,“你想死吗!”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闪电如银龙蜿蜒在灰幕上。
往事历历在目,徐原青曾对这个世界抱有极大的幻想,他天真的想兵不血刃的保着自己,所以他与沈齐文来往,不断地引导他做个人,想他如果不是昏庸无道,沈玉泽就不会有机会扳倒他,那么很多人就不会死,剧情就能彻底改变。
他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与他相交,对他的过往既往不咎,只求他能改过自新。
沈齐文在他面前也极其配合,有很多时候,徐原青以为自己成功了,不想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日也如今日一般,雨从清晨开始下,天空无光,明明是白日却像是黄昏。
他病卧于床,有人传信告诉他沈齐文挪用军饷,杀了负责军饷的官员还嫁祸给他,徐原青气怒不已,不顾阻拦进宫,东宫大门紧闭,强行闯入,里面歌舞升平,欢声笑语,沈齐文正与歌姬推杯换盏,调情逗趣,好不欢乐。
他呵退歌姬,与之对峙。
沈齐文反而怪他坏了他的雅事,怒声呵斥,借着酒劲对他指指点点,将平日不敢说的话一吐为快,后面越说越激动,按着他强逼着他喝酒,紧接着瞧上了他的容貌。
“女子孤知其味,男子尚不可知。”沈齐文掐着他的手腕,神色诡异。
徐原青彼时身体虚弱无力,挣脱不开,他慌了神,对沈齐文的抓打毫无作用,在场的人眼睁睁看着太子发疯,对他的求救熟视无睹。
衣衫被褪去,沈齐文叫人按住他,将酒倒了他满身,他被死死禁锢住,不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似待宰的羔羊,沈齐文越发疯狂。
徐原青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绝望。
即便他救了自己,没有让沈齐文得逞,但他心里怨恨的种子依旧深深的种下,每到雨天,噩梦不断,恐惧和恨意侵蚀他的理智,日复一日,他恨不得沈齐文千刀万剐。
他狼狈不堪的逃出了皇宫,病了几月,醒来时却无人知晓此事,沈齐文将那时在场的宫人全都处理了,好像那件事从未发生一般,甚至还恬不知耻的来看他。
徐原青自问不是良善之辈,沈齐文的下场一定不能比他害过的无辜之人好。
往事萦绕心头,徐原青眼睛泛红,眼神鬼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父亲,请你辞官,带我母亲走。”
时至今日,他已然收不了手了,一条路走到黑,但他不想牵连在意他的人。
宣平侯悲痛不已,话难出口,不停地摇头。
徐原青执拗的看着他,“父亲答应我。”
“请父亲答应我。”
“请父亲答应我。”
“……”
他一遍一遍的哀求,直到宣平侯神色动容。
风将雨水吹入房中,寒气四散,书桌上的书页翩翩,香炉的烟雾也被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