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收汁盛出的红烧猪蹄半蹲在自家主子面前, 舒刃指尖轻抠碗沿,在心里琢磨着合适的说辞。
怀颂仍是垂头径自吃着那芝麻南瓜饼,避开舒刃的视线不去看他。
“你蹲在这做什么?”
舒刃向来神经敏感, 对怀颂的音容笑貌早已真切地刻入脑子里。
他的声音不对劲。
虽然极为细微,但是她听得出来。
这傻子哭了。
舒刃没有谈过恋爱, 也无法理解为情所困的滋味,只觉得身为一个男人, 缩在这里哭哭啼啼太过窝囊。
重重将手中物件儿放置到灶台上, 上前一步捧起怀颂就快侧头伸进墙里的脸。
“殿下……嘶……”舒刃腹中一痛, 缓了口气才继续开口, “您不……”
“你怎么了?”
草草抹去嘴角的芝麻粒,怀颂紧忙从凳子上起身, 双手掐住舒刃的咯吱窝将人按在上面。
“伤口痛?”
被碰到咯吱窝还来不及笑,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关心便把舒刃雷了个外焦里嫩。
表白被拒咋转性了?
小倒霉蛋眼睛红红的,还强作镇定假装自己没哭呢。
身上乏累, 此时能有个座位, 舒刃也乐得轻松, 未再与自家主子推脱, 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倚向身后的墙。
可原本应有的冰凉触感却未如期而至, 便诧异地回过头去。
以为是靠到了什么鸡鸭才这样暖烘烘的, 自家主子看到鸡鸭可能会昏厥的念头一闪而过,舒刃正要手起刀落制住鸡鸭的命门。
定睛一看, 竟是小倒霉蛋的手掌。
“殿下?”
怀颂眸中堆满笑意,伸出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弹了下舒刃光洁的额头,“墙很凉。”
看着那双刚为心上人流过泪的眼睛,舒刃的心头不知为何猛地一酸,鬼使神差般地伸出食指按在怀颂的眼尾, 轻轻一抹。
晶莹的水渍被沾到指尖,在灯火通明的膳堂中无所遁形。
舒刃好像突然明白他落泪的理由了。
瞅着一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的乖巧小侍卫,怀颂失笑一声,抬掌扯下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经过肩上蹭去他手上的水珠。
“被你发现,我是不是又要灭你的口了?”
他的掌心很热,几乎快要灼伤舒刃的手背。
“殿下……”
被烫得恢复了理智,舒刃急忙抽出手腕,两手握拳抵在并拢的膝盖上,眼神不敢再看向那双眼睛。
“小侍卫你害羞了?”
怀颂手长脚长,伸展手臂不用起身便能将盘子放在那边的灶台上,另一手仍旧拢在舒刃背后。
从远处看,倒像是在环抱着这清瘦侍卫一般。
“殿下在属下面前不必强装。”内心挣扎了良久,舒刃才张开双臂朝向怀颂,“听闻医者说,拥抱可以消除沮丧,要试试吗?”
平日里小侍卫身上时常散发着高岭之花的气质,现如此这般坐在矮凳上,身边都是柴火和尘土,自己还从未见到他浑身充满烟火气的样子,倒真的有点像个活人了。
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怀颂就着蹲在地上的动作,向后错开半步扎稳下盘,身子往前一探,将小侍卫拥个满怀。
下巴依旧靠在舒刃未受伤的右肩上,怀颂贴着他的耳朵喃喃自语,“我只是在逗她开心,不是傻子……”
“知道,属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