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之后的时间便都在何术舒陪着沈清画在复健区里度过了。复健是个非常需要耐心以及非常累人的过程,当然主要累的是沈清画,何术舒目视着沈清画扶着两边的横杠,用一只脚着力缓慢而艰难的走过来,当沈清画终于走到终点时,他立刻接住了他,沈清画也一下子脱力的倒在了何术舒身上,大口的喘着气。何术舒看着沈清画脸上密布的汗水,忍不住道:“休息一下再走吧。”
沈清画紧紧攀着手下坚实的身体,过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何术舒扶着人,小心的把沈清画送到了一旁的座椅上,然后快步走到不远处的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水,沈清画看着男人为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清澈漂亮的眼底仿佛闪着波光。
“来,喝点水。”接好水后的何术舒跑了回来,第一时间将水杯递给了沈清画。
“嗯。”沈清画接过水杯,低头慢慢的喝了起来,只感觉这水里都甜滋滋的。
喝完水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决定最后再复健一小会,然后就一起回去。然而这一次沈清画扶着横杆慢慢走的时候却是出了一点意外,受伤的那只腿在又一次放下落地时,猛然一阵抽疼,他本来有条不紊的动作也踉跄了一下,几乎在瞬间,一个人影就冲到了他面前扶住了他,焦急的询问在耳边响起:“怎么了,是不是骨头痛?”
沈清画看着本来应该等在横杆尽头的男人心中一暖,正待开口说话,却见面前的人身子一矮,然后他的裤腿就传来被卷起的清凉感觉。沈清画这下子是彻底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一身严谨正装,气势向来迫人的男人就这么毫无芥蒂的蹲下来,为他卷起了裤腿,同时那关心中不掩焦急的低沉声音快速响起,“怎么样,痛的厉害吗?要不要叫医生?”
随着这声询问,小腿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触碰,很轻,就像柔软的布匹不小心擦过的感觉,沈清画禁不住轻颤了一下。
何术舒看着面前这白皙的不像是男人的小腿,眼中满是担忧,他之前看沈清画的片子时,就担心那骨折处的痕迹看的那么清楚,真的能下地走吗,刚刚看到沈清画露出吃痛的神情就立刻跑了过来,生怕对方养了几个月才长合一点的骨头又给折腾断了。询问没有得到回答,何术舒不由得疑问的抬头看去。
沈清画由上而下的俯视着男人的面容,瞳孔中的神色不知不觉中变的极深,但是最终还是滚动了下喉结,用有些艰涩的语气道:“不用担心,其实刚刚是……肌肉抽筋了。”
饶是何术舒心里有诸多猜想,但是这个完全不在他猜想预选里的肌肉抽筋,还是让他呆了一下。当回过神后,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那我扶你到一边休息吧。”
“嗯。”沈清画点了点头,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对方脸上挪开。
之后何术舒便将沈清画再次扶到了一旁的座椅上,他们坐着休息一会,确定沈清画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了,何术舒才将沈清画送回了病房,虽然之前是肌肉抽筋,不是骨头痛,但某种程度来说也是运动到了一定量的表现,所以保险起见,今天还是先休息吧。
回到了病房里的沈清画看着忙着拿毛巾给他擦汗的男人,有些不舍道:“你要走了吗?”
“嗯。”
“那……你明天还过来吗?”沈清画问的有几分小心,又有几分期待。
何术舒不假思索的道:“过来啊,复健要持之以恒才行。”
沈清画终于再度展开了灿烂的笑颜,等到男人再度离开,病房里又恢复成只有他一个人之后,他看到病床旁那造型奇异的白色手机,忍不住将之拿在了手上。因为完全没有操作过这种手机,所以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手机解锁,找到了电话簿,此时那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孤零零的存储在那里,联系人——顾北达。
看到这个名字,沈清画的目光就变得柔和起来,眼中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他的手指忍不住虚虚的抚摸着这个电话,却没想这个手机完全是触屏的,一下子就点开了这个联系人,沈清画当下大惊失色,等到发现他只是将联系人展开了,根本没有拨通那个号码后,他才松了口气,他小心的将界面又再次复原,然后抱着这个手机躺了下来。
其实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接受别人的馈赠,但是送这个礼物给他的人是特殊的,他只要一想到今天与那个男人相处的一幕幕,就忍不住指尖发烫。
蓦的,他将视线挪到了手中的白色手机上,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发现,他所使用的黑色手机与这个白色手机,看起来特别的像情侣机。
也许对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往这上面想,哪怕这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不过,既然男人送了他这么好的礼物,那么他以后,也要回赠一个才是。
嗯,以男人的身家来说,所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那么他要送,也要送一件对方愿意使用的才行。
想到男人所戴的一块表,可能他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工资都买不起,沈清画不由得惆怅的叹了口气。但是很快,他就振作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个奋斗目标才行,想到他平日里一边上学拿奖学金,一边利用所有的业余时间和假期去兼职,一年都能攒到几万华国币,除了付了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之外,还能补贴家里。毕业以后所有的时间都可以工作,能赚到的钱应该更多才是。
那么就这样吧,以后工作了,他所赚到的钱除了交给爷爷的部分,剩下的都攒起来,存个几年,应该就可以买到像样的礼物了……
沈清画躺在病床上,手上拿着手机,想到他与那个男人之间除了他的腿伤,又多了些其他的牵连,就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的笑容看傻了刚好推门而入的护士。
……
因为今天复健用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何术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等他推开家门之后,依然第一时间看到球球飞奔了过来。
何术舒老规矩的俯下身,等着球球飞扑入他的怀抱,可是球球跑是跑过来了,却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猛然刹车,然后好似确认什么一般的慢慢又走近了一点,在他身边仔细嗅着。何术舒心里正奇怪着,却见球球嗅了一会后,猛的往后的跳了一下,然后对着他发出一阵威胁的汪汪声。
何术舒不由得大奇,球球这是怎么了?看球球那叫的震天响,身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的样子,显然事情可不小,可是他身上有什么吗?何术舒想到球球刚开始的动作,试探的在自己身上也闻了闻,可是什么也没有闻到,而且他今天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只去了公司和医院。等等,突然间何术舒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看向了球球,难不成这还是一只洁癖狗?
仔细想来,他今天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只除了陪着沈清画复健,出了一点汗,该说不愧是狗鼻子吗,这么点汗味都能闻得到,何术舒看向依然叫的正凶的球球,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去洗澡,别叫了。”
可是球球一听这话,顿时叫的更凶了,事实上顾北达此时心中已经是怒火中烧,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它在今天冒牌货一回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冒牌货身上那浓浓的其他人的味道。
冒牌货以前身上也出现过别人的味道,但那都是很淡的,一看就是无意中沾染上的,毕竟每天上班哪能不接触几个人啊,这它都能理解,但是冒牌货今天身上的味道,绝对不同寻常。这么浓的味道,那是普通接触能沾染上的吗?说没有抱在一起打几个滚鬼才信!
顾北达一见冒牌货往楼上走去,立刻就跟了上去。而何术舒对于球球跟着自己挤进卧室的行为早已经习惯,他找出了一套换洗衣服,就径直走进了浴室,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球球今天没有像以往那样躲在门缝那里偷窥,而是也跟了进来。
但是跟就跟吧,对于球球的视线他感觉自己早已经免疫了,反正都是洗澡时被盯着,在浴室门外看和浴室里面看又有什么区别,何术舒神态自若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直至□□的走到了淋浴头下。
就在何术舒心无旁焉的冲着澡时,守在不远处的球球乌溜溜的视线再次严格的将那具躯体从头扫到了脚,却愕然的发现冒牌货身上依然干净的没有一丝痕迹,可是,这怎么可能,那么浓的味道……顾北达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点。
“喂!你过来干嘛,待那别动!”何术舒冲澡冲的好好的,却突然发现球球也走进了会被淋到水的范围,当下急忙喝斥,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球球身上的毛已经肉眼可见的被淋湿了。
何术舒……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可是看着球球圆溜溜的无辜小眼神,他又没办法苛责,而且他就是骂了,这货能听的懂吗?何术舒当下无奈的关掉了淋浴,打算先把这个爱玩水的小家伙给洗干净了,虽然他昨天才给它洗了澡。
于是,顾北达看着身上挂满水珠走过来的冒牌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虽然心知那实际上是它自己的身体,但就是忍不住吞口水怎么办?嗯,只要一想到冒牌货没穿衣服走向它的事实,它就忍不住吞口水。
等到何术舒蹲下来给球球洗刷刷时,某只已经彻底晕乎了,它就这样晕晕乎乎的被洗好,然后裹了个毯子被放在门外。顾北达乖乖待在毯子里,听着浴室里面继续传来的水声,怎么办,它感觉自己好像占到了便宜,但好像又没占到,这种感觉真的好复杂啊……
等何术舒冲完澡之后,他披了件浴袍出来就开始给球球吹毛,等把球球全身的毛都吹得蓬松柔软之后,他抱着球球坐到了床上。何术舒看着怀里懒懒的趴着,还撒娇的不停往他身上蹭的球球,想着刚进门时球球冲他叫的那个凶样,在心里想着,这果然是只洁癖狗。
……
这个晚上,顾北达过的非常愉快,它不仅和它喜欢的冒牌货一起坦诚相对了,还被冒牌货抱在怀里香香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冒牌货要去上班的时候,它异常不舍的一直跟到了门口,如果可以的话,它都想和冒牌货一起去上班了。可是它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从经过那一次越狱之后,它就再也没能成功潜入过车子里。
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球球闷闷不乐的跳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在心里想
着冒牌货什么时候会回来。冒牌货不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慢,而它也根本没有什么消磨时间的办法,冒牌货倒是给它买了很多狗玩具,但它又不是弱智,怎么可能去玩那些东西,家里其他的电器都太高了,它根本够不到。如果冒牌货在的时候它倒是能坐在冒牌货怀里,蹭蹭东西看,但是冒牌货不在的时候,这些东西根本没人会使用。
家里倒也不是没有其他活人,但是王姨根本就是无视它,除了定时给它弄点吃的,其他时间一概不搭理它,如果感觉它太闹腾,还会给它关小黑屋,所以它只能尽量不在王姨面前晃悠,毕竟王姨每次都在冒牌货回来之前把它放出来,做的一点痕迹也没有,让它想告状也没办法。不过这一点一滴它都记着呢,等它以后回去,它会好好的算算总账。
时间就在顾北达的胡思乱想中慢慢流逝,实在不行它就睡觉,有很多次它都感觉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可是一看大厅里的古董大钟,距离冒牌货下班的时间还早得很,无奈它只能继续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还有三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嗯,还有一个半小时,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四十分钟……本来一直懒懒趴在沙发上的小黑狗越来越精神,乌溜溜的眼睛简直炯炯有神,随着时间的推动,它身后的小尾巴控制不住的摆来摆去,终于等到时间距离冒牌货回来还有十几分钟时,它控制不住的跳下来沙发,来到了门旁。
嗯,再过一会冒牌货打开门来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它了。
在顾北达的期待中,时间终于到了冒牌货往常会回来的时间,可是,怎么还没有人来开门?嗯,也许正在停车场呢,再等一等。又是五分钟之后,还是没有人来……也许是路上堵车了吧,这也正常。
可是直到顾北达在门边又等了半小时后,它终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给冒牌货找借口了,它知道冒牌货一定是又去他那小情人那里了,和昨天一样。黑色的小狗本来在后面甩来甩去的小尾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垂在了地上,不仅是尾巴,就连耳朵也是也塌了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王姨照常忙碌的在屋子里擦上擦下,可是今天她也注意到了,那只顾先生养的叫球球的小不点,已经在门前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坐着接近一个小时了,她同样看了看大厅里的古董大钟,心中了然,顾先生今天又回来晚了啊。
王姨本来是一个对宠物没有多大感觉的人,她家境艰难,对她来说能养活自己一家老小就已经不错的了,哪里来的闲心去养宠物啊。可是今天看着那只小狗蹲坐在门前等着主人回来的落寞样子,心中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触动了一下,她居然破天荒的去厨房在非喂食时间给小狗弄了碟牛肉送过去。
“吧嗒”一声轻响,顾北达的视线从放在身前的小碟子上,挪到了王姨身上,心中不由得有些莫名。
然而王姨对上小狗那乌溜溜的视线,想了想后伸出手来摸了摸那毛茸茸的狗头道:“别着急啊,顾先生等会就回来了。”
顾北达……所以它这是被一个保姆给同情了吗?
在认知到自己被一个保姆给同情了的事实之后,顾北达心中无疑复杂的,它甚至一度置气的离开了门口的位置,趴回了客厅的沙发上,但是过了没半个小时,它又忍不住跳了下来,再度踱回了门边。在顾北达焦虑的等待中,整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而此时它终于等来了它等待已久的动静,啪嗒一声轻响,门打开了,同时那个让它等了那么久的混蛋也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别人的味道,与昨天的味道是同一个人。
辛苦的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冒牌货出轨的铁证,某只终于再也忍不住,就将冒牌货堵在门口冲他狂吠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何术舒莫名的看了一眼激动万分的球球,因着球球这模样和昨天的分外相像,所以他很轻易的就联想起来了,难道是又闻到了?
认定了球球是因为他身上的汗味才对他叫的何术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去洗澡吧,家里有个小祖宗,也是没有办法。
因着球球现在情绪激动,加上他身上还有球球讨厌的汗味,所以何术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去抱球球,而是试图从旁边绕过去。但不论何术舒从那边走,球球都立刻扑了过去,看样子简直是想把他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了,但最终还是何术舒这个身体腿长,而球球那小身板腿太短,成功让何术舒突破了重围。
在何术舒上楼时,就见他身后也跟着一个小毛球,一边追着前面的大长腿一边叫,那气势汹汹的小模样别提多传神了。
何术舒一进卧室,就找了衣服进去浴室,然后依然在球球的监视下洗了个澡,等他出来时,球球总算不叫了。何术舒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小家伙,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果然洗干净就不叫了。
这件事情对于何术舒来说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他发现自家的狗狗似乎格外爱干净,闻不得汗味,但只要回来就洗澡就可以解决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他依然每天陪着沈清画去复健。
但是这对于某只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折磨,每天每天的等着冒牌货回来,然后看着冒牌货身上沾染满了其他人的味道,虽然它每天盯着冒牌货洗澡时都发现冒牌货与那个小情人应该还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妒忌依然在心里疯狂滋生。只要一想到冒牌货每天都会专门抽一些时间去陪伴其他的人,与那个人谈笑风生,两人甚至会亲密的拥抱在一起,它就会妒忌的发狂。
它甚至有的时候会滋生出咬死冒牌货的疯狂念头,可是很快它发现自己舍不得,每当它被冒牌货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听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沉稳心跳,它就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伤害冒牌货。
从未这么渴望恢复人身,甚至比它刚刚变成狗在公园里流浪的时候还要渴望,因为只是一只狗的它什么也做不了。
……
……
s市第一医院的病房里,擦咔一声轻响,让何术舒无奈的抬起头来,他向病床上的沈清画看去,就见沈清画兴冲冲的将手机摆在他面前道:“怎么样,看看我拍的不错吧。”
何术舒随意扫了一眼,那手机里面的画面正是他刚刚垂头削平果的一幕,他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随口附和了句:“不错。”
自从他将斩风送给沈清画后,沈清画在摸索到了手机的拍照摄像功能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是不是沈清画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手机,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功能,所以格外的觉得有趣,每天都玩的不亦乐乎,具体表现在逮到机会就拍个不停。
不过鉴于沈清画每天被拘在医院里也没什么消遣,他便也纵容了沈清画这个爱好,有空了还教教沈清画斩风的其他功能。
“别玩了,削好了,快吃吧。”何术舒递上了自己刚刚削好的大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