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还是脑子有病, 白糖酥在心里暗暗腹诽着, 可是即使她没有说出口, 微微鼓起的脸颊也出卖了她内心的波动。
“脾气还真大。”苍戾摸了摸鼻子继续看向了陈家父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是不是只要陈娇同意, 他们的寿命就可以回到自己身上。”白糖酥为难地说道。
她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苍戾发现自己的指尖又有点微微的发烫,差点就没忍住抚上了她的眉间。
“苍戾?”等了好久也没有听见同伴的回答, 白糖酥眨眨眼冲着他一挥手,“你真的没事吗。”
他怎么又开始发起了呆?
“没、没事。”苍戾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假咳了一声, “你刚刚是问我能不能让陈娇把寿命还回来?”
人类小幼崽木着脸点了点头, 看在他还有听自己说话的份上, 就暂时不继续吐槽他了。
“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陈娇主动归还,一个是陈家夫妇自己后悔, 用极为强大的求生的意念将自己的寿命夺回。”苍戾本就颜色偏深的双眸愈发的深沉, “可是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会为自己着想的吗。”
怕是陈娇一开口, 他们就恨不得把自己剩下的寿命也双手奉上了,老狐狸在心中索然无味地想着。
“你说得对, 陈娇的母亲肯定已经猜出来自己的病与陈娇的交易有关, 如果她稍微有想过把自己的寿命拿回,也不会病成这样。”白糖酥感受到了陈妈妈心中放弃求生的心音,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心酸才好。
“不过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男人身上入手。”不想再看见小幼崽伤神的模样,苍戾下意识的柔软了声音劝慰道。
若是平时别说替陈家夫妇想办法, 他根本连这件事都不会插手。可当他刚从古画中出来,收到了白鸣夏的传讯说白糖酥向他们求助后,他完全没有任何迟疑地就赶往了他们与那个七尾狐妖所在的地方。
虽然他为自己找好了解释,这一切都是因为洛云书记忆的原因,但是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并不想去抗拒来自洛云书的情感,或许说洛云书加深了他原本就有点微微萌芽的情感。
“陈爸爸吗,你有什么办法!”苍戾话音刚落,白糖酥便双眸一亮急忙追问着,她眼中装满了期翼地看着他不放,眼神专注到似乎只能容得下他的身影。
再次被自己的脑补狠狠烫了一下心尖尖的苍戾强装着镇定开了口:“你看他们两个的模样,明显是都不知道对方为陈娇签了契约,而且陈娇的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时日无多。”
“你是说?”白糖酥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本就不笨,现在在苍戾的提示下更是一点就通,“就算他们各自都愿意为了女儿牺牲,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看着对方牺牲。”
“小崽子还挺聪明。”苍戾挑眉一笑,“只要让他们知道对方都为女儿折了寿命,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陈娇把对方的寿命归还。也许他们不在意自己,但他们肯定不愿意看见对方出事,这就是你们人类奇怪的英雄情节。”
白糖酥没有在意苍戾褒贬难分的后半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陈家父母:“可是怎么才能够让他们知道,你会那种让他们情不自禁说出心里话的术法吗?”
连糖球山鸡他们都会,那作为据说是很厉害的妖界传说级别的苍戾也一定会。
“那样太刻意了。”苍戾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而且按照他们的性子,说不定没见到陈娇就打了退堂鼓,还是要在他们最为激动的时候刺激一下才好。”
“怎么刺激?”白糖酥见到他自信的表情好奇地问道,心中倒是没对他的能力产生什么质疑。
不得不说小幼崽充满信赖的眼神极大的满足了不自觉想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老妖怪的虚荣心。
“我可以入他们梦,直接让他们一家三口在梦中团聚。”苍戾说完,一双狐狸似的狭长双眼中闪过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光芒,“而且还能让陈娇只能说出心里话。”
“这是……”陈娇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竟然梦到了那个狭小到几乎无法站人的许久未回的家。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梦境,因为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中,她都极力避免着自己与这个破旧房子的联系,一直在外表现出一副来自优渥家庭白富美的形象。
“是娇娇回来了吗?”陈妈妈一边在围裙上抹着手一边从门外进来,因为家里空间太少的原因,她和几个邻居们商量着一起在楼梯的拐角处搭了一个小小的灶台,大家按着时间表轮着用,就不会把家里弄得太脏。
“妈,你怎么又穿着这么脏的围裙做饭,一点都不讲卫生。”虽然是在梦中,但陈娇还是下意识地用着一种教训的语气对陈妈妈说着话,本该是娇美的脸庞上还带着毫不遮掩的嫌弃厌恶。
“对不起娇娇,妈一时忘记了。”来自女儿的轻视而心痛至极让陈妈妈心中一痛,但她仍然没有任何气愤,反而好声好气地道着歉,略微驼着的瘦弱身躯有
着说不出的卑微。
“行了,我进房睡会,你和爸等会不要说话,免得吵到我。”陈娇不耐地皱了皱眉,迈开脚步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真希望一觉醒来就能回到她那个精致的公寓中,这种破房子怎么配得上她的身份,她满心厌恶地想着。
可当她走到房门口想要将门锁打开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地穿透了门锁,触碰不到墙上的一切。
差点忘了她是在梦里,陈娇吓了一跳后又马上反应了过来。
“娇娇你怎么了?”陈妈妈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贪婪地注视着女儿,一直关注着女儿的她瞬间发现了陈娇的不对劲。
“没什么,我先走了。”陈娇摆摆手没给陈妈妈一个眼神就走到了家门,可是她再次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离不开这个屋子。
这个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醒来,总不能让自己一直待在着破屋里出不去。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急躁,生气地跺了跺脚便坐到了家里特地为她买的单人沙发上。
“娇娇你是不走了吗,那能不能留在家里陪爸妈吃顿饭?”陈妈妈忐忑地问道,脸上的笑容是极其不正常的不应该出现在母女之间的讨好小心。
“行,我爸呢,你记得我的碗一定要用那套白瓷的,你们没有偷偷用。”陈娇随意地答应了一声,又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担忧的问道。
“没呢,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和别人公用餐具,等会妈妈再用热水替你烫一遍碗好吗?”听到女儿愿意留在家里吃饭,陈妈妈简直激动地不知将手脚往哪放才好。
“嗯。”陈娇敷衍地一点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唠叨,还不快把饭给我端过来。”
“好,妈妈这就去,对不起娇娇。”陈妈妈的眼角泛出了些许泪光,可她却不是因为女儿的态度,反正这么多年来她已经麻木了,让她忍不住鼻酸的是将要离别前的悲痛。
都说人死之前会有所感知,她在女儿给的文件上签下名字的第二天便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就仿佛这幅病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一般。
她脑海中隐约发现了这或许就是女儿那份文件的原因,女儿是真的狠下心用她的寿命去换取了什么东西。
可是她依然没有后悔和恨意,没有给女儿一个富足的生活已经让她内疚了二十年,现在女儿只是要了她十年寿命又怎样。
若只因为没了十年寿命她就撑不下去的话,那只能说明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长寿之人。
只是在她走之前,她还想好好地再看女儿一眼,替她亲手做一顿饭。可惜女儿除了要钱的时候从来不接他们电话,她也不想为了自己这个对女儿来说可有可无的愿望而去学校打扰她。
还好老天有眼,让她这次在梦中见到了女儿,并且女儿的一切话语神态都与现实中一模一样,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安慰。
“诶媳妇,你怎么在这哭了。”陈爸爸带着几分纳闷的神情从楼梯上走上来,却见到了妻子在用手背擦着眼泪。
“没什么,被油烟呛到了。”陈妈妈笑了笑继续将饭菜装好了盘,还不忘为陈娇的碗筷用热水一烫。
他爸还真是梦里梦外一样的关心她,陈妈妈心间一暖。
梦里也有会油烟?陈爸爸不解地挠了挠头,但随即他又给自己想好了解释。这是他的梦,又不是他媳妇的梦,他梦到的自然是她媳妇平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