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加更)

秦危安:“……”

他什么时候给了他这种错觉?

冯灵迩:“……”

这傻叉是把她当天仙了吗?

不,不对,她确实是天仙,他有这样的压力是正常。

可她现在是丑女的模样啊?

连伟大的智者诸葛亮娶了才女丑妻后,还有貌美如花的小妾呢。

要他相信一个男人不好美色,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秦川相信是有可能的。

在秦危安说了这句之后:“我不会跟你抢,但秦川,是你的,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

很有哲理的一句话。

但在秦川眼里就是个屁!

他不信,听他不跟自己抢,就乐了:“那就好,反正你不跟我抢,灵灵就是我的。”

秦危安:“……”

没记错的话,冯灵迩曾在他的车上抱怨过追求者太多的事。

他看向她,眼里有几分兴味:一个貌似无盐的女人,引得眼高于顶的弟弟俯首称臣,似乎有些意思。

冯灵迩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心跳微微加速,便装腔作势地转头去数落秦川:“抢什么抢?我是东西吗?你能不能成熟点?”

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可以试探下秦危安的态度。

他是真的跟里冷血无情的大反派不一样了,有了善念,有了温度,看似明智而通达,宽仁而友好,不再像个冷血无情的护弟狂魔……

如果他不是个护弟狂魔,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必须尝试下。

她想着,做出分外困扰的模样,叹口气:“秦先生,你能好好管教下你弟弟吗?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而他却……”

死缠烂打。

秦危安想到这个词,微微一笑:“看来我弟弟是很不讨你的欢心了,不过,不知冯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总要有个择偶标准。

知道了,弟弟才好往上面靠。

他在帮秦川,但方式委婉温和,一点也不讨人厌。

冯灵迩听了,还真仔细想了。

少女时期,她喜欢温文儒雅的白马王子,就像卓繁,但卓繁狠狠打了她的脸。

从那以后,她的择偶观?

恕她直言,还真没想过。

有脚步声响起。

是年轻漂亮的女佣端来水盆、拿着毛巾,给秦危安洗手。

她穿着很有西方色彩的女仆装,黑白相间,华丽荷叶边裙摆,胸前还有漂亮的蝴蝶结,勾勒得身材很好,只直接跪在地上,很卑微的姿态。

冯灵迩看了眼,下意识地皱起眉:“她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能跪下给他洗手呢?

好没人权的。

她又想到,自她进来,安静的近乎死寂的别墅,沉默寡言无生趣的工作人员,他们显然训练有素,神色庄重,脚步都很轻,在他们身上体现了专业,也体现了奴性。

这是个男权至上的家庭。

也难怪秦川那般狂妄自我,根本不考虑她的想法。

秦危安听到她的话,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对着女佣笑道:“冯小姐不喜欢,起来吧。”

他从没让佣人下跪做事,当然,对于她们下跪做事,也没别的看法。

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

他坐在轮椅上,他们弓着腰做事,不见得比跪下做事舒服。

女佣可从没想过舒不舒服的事,自秦先生出事,他们这些人就很默契地跪下了。难道你要站着伺候他?跟他比个子吗?

对于一个站不起来的人,仰视别人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她不想、也不敢站起来,女管家陶姐不知在哪里盯着她们的错处,可秦先生又发了话……

“这样挺好的。”

她是有眼力见的,知道秦先生跟二少爷都很高看那个长得并不好看的女人,所以朝她感激地笑笑:“谢冯小姐关怀了。我们这样做事习惯了,秦先生对我们很好的,没有瞧不起我们的意思。”

冯灵迩:“……”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有些多话了。

女佣很快给秦危安擦干了手,端起水盆离开了。

场面安静下来。

有点尴尬。

她不自在地笑笑:“我大惊小怪了。”

秦危安也笑了:“冯小姐不愧是乌托邦主义者。”

为人处事都太理想化了。

冯灵迩听出了点讽刺之意,但没辩解。在她看来,理想主义是好的。倘若一个人足够强大,便能构建自己的理想生活。

秦危安没兴趣揪着这个话题,转回去:“冯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对于她的择偶标准,他也隐隐有了兴趣。

天真的乌托邦主义者,不知道要说出怎样天真

的话语。

冯灵迩是敏感的,能感觉到男人语气中的戏谑成分,因此,并不想当他的乐子。她不回答,而是问他:“秦先生呢?喜欢怎样的女孩子?”

她问完,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撩他。

太暧昧了。

可她真的想知道。

秦危安在里出场戏份不多,也没有爱情线,恶名昭昭的大反派,时间、精力全去商场上拼杀了,没的感情。现在他变了,有了人情味,是不是也会喜欢上一个人?他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秦川没给他们聊下去的机会。

他算是看出来了,留冯灵迩在家做客,那就是给兄长提供机会。

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当着她的面,勾搭他哥哥!

“灵灵,你不是还有事?”

他顶着头上长草的危机,笑着送客:“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冯灵迩求之不得,也不去想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欢欢喜喜站起来,打了声招呼,挥手走人了。

秦川穿上鞋,在男佣的搀扶下,出去送她。

冯灵迩客气了两句:“好好休养吧。别四处溜达,留下病根就遭罪了。”

她其实也存了让他别来打扰她的心思。

秦川没听出来,感动坏了,忙说:“好好好,我知道,灵灵,我一定听你的话。”

你真听我的话,就对我死心吧。

这话说了=没说,冯灵迩就闭嘴了。

秦川真安排司机送她走。

上车时,冯灵迩回望了眼客厅的方向,发现秦危安并没有跟出来。

似乎、大概、可能应该送送自己的吧?

他不是很讲究绅士风度的?

等等,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

冯灵迩并不知道秦危安不是不想送,而是不能送。

他的腿又痛了,自半月前,一改无知觉,变得时不时痛一阵。起初以为是好现象,但半月来,并没有其他好转的迹象。

除了疼痛时间的延长以及一天里疼痛的次数增加。

医生说,这是一种尚未被记录的疑难杂症。

突然疼痛,可能是病变,可能是好转。

当然,也有可能是心理方面的因素。

可他不信。

他三年来,从不可置信、愤世嫉俗,到如今的心平气和,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历程,自觉跟自己取得了和解,也没什么心理问题了。

可疼痛提醒着他的不甘心,嘲讽着他的自欺欺人。

“哥,又痛了?”

秦川注意到他惨白的面色,忙喊人拿止痛药。

秦危安挥手打断了:“不用。”

他不喜欢吃药,疼痛是他双腿健在的证明。

他逼迫自己享受这种疼痛。

真的很痛。

像是腿里长了钉子,钻着骨肉,密密麻麻、丝丝缕缕的痛。

他痛得低喘,气息缭乱,冷汗一滴滴落下来,可怜又狼狈。

秦川心疼坏了,上前扶住他的肩膀,看女佣傻愣一旁,立刻低喝:“还站着做什么?拿药去啊!”

女佣一脸惶恐,战战兢兢:“先生,先生说不用。裴医生开的药,先生一直没吃过。”

他不吃药,跟自己犯犟,跟命运反抗,誓死不向疼痛低头。

秦川熟知哥哥的性子:“哥,我该怎么做?”

“推我……回房。”

他手中转动着佛珠,气息微弱,痛得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有谁能救他呢?

当现代医药没有丁点作用,唯有求助于神明。

秦川不敢耽搁,忙推他回了卧房,动作很迅速,都忘记自己的脚受伤了。

秦危安的卧房

与客厅的明亮相反,里面幽暗而静谧,空旷而寂寥,触目是暗金色的装潢,墙面上挂着几幅佛像绘画,正中央摆放着黑檀木雕制的神龛,里面是慈爱世人的佛像,通体金黄色,闪闪发光。他手边铺着一层黄布,上面放置两卷经书,菩萨像分列两边,边上是护法像。横放的供桌上是三供杯、香炉、香烛等供具,乍一看,俨然是个肃穆庄重的佛堂。

秦川不信佛,有些怕这东西,平时不怎么进哥哥的房间。眼下进来了,也不敢多呆,照顾了哥哥一会,就安排女佣进来照看,自己溜出去了。

正合秦危安的意。

他需要安静,把女佣也赶了出去。然后,自推着轮椅,上了一根香,到放古筝的地方,弹了一段禅音曲。

愿佛菩萨消减弟子的疼痛,赐予弟子平静的心……

他在疼痛中这般祈祷,虔诚而恭敬。

香气氤氲。

禅音袅袅。

他低着头,面上微笑,手中缓缓抚动琴弦。

冯灵迩曾说,在痛苦中产生了美。

这是有些道理的。

他坐在轮椅上弹古筝,身姿僵直,看起来那么柔

弱、憔悴,面色病态的白,但他在笑,眼里是平和的温柔,整个人熠熠闪光,如身披圣光。

冯灵迩下了车,跟司机摆手再见,然后给俞然发了一条【到了】的短信。

她没等俞然下来接她,乘电梯上去了。

出版社的人见到她,纷纷问好,还有编辑来挖角:“冯小姐来了,俞然没下去接你吗?她人年轻就是这样,假清高,分不清孰轻孰重……”

巴拉巴拉一大堆俞然的坏话。

恰好俞然看到短信,出了办公室,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怼了回去:“杨小环,我是不比你分得清孰轻孰重,不然你也不会跟自己的作者谈恋爱啊。”

关于杨小环跟手下作者谈恋爱的事,算是出版社的一大新闻。

要说恋爱自由,也没什么可说的。

重点是她为了讨好那个小鲜肉作者,出了他的书,结果扑得爹妈不认识。

如果不是社长是她舅舅,早收拾东西走人了。

即便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小鲜肉作者还是跟她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