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冯灵迩大力敲门:“秦川!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没有回应。

她凑到门上去听,隔音效果很好,什么也没听到,急得不行,便又开始喊:“秦川,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不许欺负人啊!”

正急躁间,房门打开,她没防备,身形一倒,正好跌入一个滚热的怀抱。

有点雄性的汗味。

里面又夹了丝丝血腥味。

她立刻警惕,扶着对方的身体站起来,竟然看到是晏昀。

他手托着她的腰,俯视看着她,青紫的脸,上翘的丹凤眼,黑漆漆的眼眸,亮光灼人。

“晏昀?”

她喊他的名字,看他还好,有点不好意思,朝他笑了下,又看向里面的人。

秦川倒在地上,俊脸比晏昀还要惨,嘴角都是血,抱着右胳膊,嘶嘶抽着气。

看着受伤很严重。

冯灵迩忙过去,半蹲着,低声问:“你怎样?”

秦川眼圈红红的:“疼,估计是骨折了!”

这得立刻看医生了。

自己找虐!

她心里漠然,面上也不想装装样子,而是损了几句:“好好的,为什么打架?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我安分了,你就喜欢我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叶说,我只有打过那小子,才有资格喜欢你。”

搞半天,她还是战火的源头了?

冯灵迩没心情细究谁是谁非,站起来去找陶女士,然后,让她去喊医生过来。

没两分钟,青年男医生过来了,先是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似乎有些严重,便扶着他出去了。至于什么伤情,也不是她能管得了。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她瞪向慕叶:“你为什么对他说那句话?”

慕叶耸肩一笑:“我说着玩玩的。谁知道他愣头青似的,就要跟晏昀打啊?也不想想喜欢一个人要什么资格?傻叉似的!”

别说,还挺好玩的。

竟然还真敢跟晏昀打架,瞧那惨样!

冯灵迩:“……”

她看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便批评了:“叶叶,不要捉弄别人,那样不好。”

“哪里不好了?你心疼了?”

“没有。就觉得烦。你没事,招惹他干嘛?”

“好玩啊。”

她贪玩,任性,做事随性,无所忌惮。

听她说她不是,还觉得她有问题:“冯灵迩,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了。知道吗?这年头,你的善良,要带点锋芒。”

“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你,不想后果的吗?万一秦川事后找你算账?”

“尽管来咯。我也没让他去打架,即便我让他去打架,他是狗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来说去,她只是撺掇了一下,做决定的是他自己。

冯灵迩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你是不是觉得秦川不敢对你做什么?”

“他敢对我做什么?”

慕叶好奇了:“就这点小事,难道他还要打我一顿?或者对我家人出手?可算了吧,他还没那个胆子!”

其实到这个时候,冯灵迩也是看出秦川的性情了,热血好斗不错,但真傻傻的,没什么心机,只她总被书里的剧情影响着,下意识地防备他们。

就说卓繁,看着腹黑,也表现出了对她的意思,可也没采取什么举动。

他们不是大一时,初相遇的年纪,年轻,热血,莽撞,重欲贪欢,无所顾忌,加之有钱、有家世、有依仗,又有闲,所以在她身上寻求各种刺激。

现在,他们各有成长,眼界、经历、三观都变了,也各有各的生活,卓繁忙事业,江意迟忙星途,即便二世祖秦川,也在兄长的管束下,规规矩矩的。所以,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她不能总活在书里,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时刻想着维持太平局面。

不破不立。

是时候果断些了。

正出神想着,手臂一紧,慕叶拉她下楼了:“走吧,吃饭了,我饿死了。”

冯灵迩经过刚刚的思索,有点顿悟,但看她这样子,还是想着劝导几句:“慕叶,善良确实应该带点锋芒,但你这是善良吗?你一肚子坏水!”

慕叶听她这么说,爽快承认了:“谁让我无聊呢?”

她一无聊,总想耍耍人嘛。

在家里,母亲盯着,她要做个乖乖女,可要憋死了。

冯灵迩不知这些,看她无辜娇憨地眨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敢情你无聊,就可以“欺负”人了?她不想看她,目光一转,落到身后的男生身上。

男生沉默如夜,如影随形,却又一直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回眸一眼看到他,她都要忘记,他也受伤了。

此刻,看着那张稚嫩脸庞上的伤,颇有点揪心:

“你怎样?除了脸,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秦川不是个花架子,他把他打败了,别不是有内伤不说!

晏昀没有内伤,皮肉伤并不在意,便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冯灵迩跟他不熟,不好过分热情,见他摇头不语,觉得他是拘谨,不好意思,便让慕叶去问问,跟他交流下。

但慕叶会那么善良?

她嗤笑:“别管他,哑巴啦,不会说话的。”

冯灵迩没想到会是这样,惊讶之余,又生了点同情心。这男生看着很听慕叶的话,也很保护她,但慕叶似乎当他是奴仆,一点不管他的死活。

相比之下,慕叶的态度就让她有意见了:“他是你带来的人,又因为你的一句话,跟秦川打了一场,你多少应该关心一下的。”

慕叶听她这么说,乐了:“我说你圣母心,你还不承认,他哪里不舒服,自己不会说的吗?即便真不舒服了,他不说,那是他的问题,自己不心疼自己,还要别人心疼啊?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心。至于你,冯灵迩,你是不是为别人操心操习惯了?你累不累啊?”

冯灵迩:“……”

这怎么扯到她了?

关心一下身边人,不该是人之常情吗?

再说这男生看着确实挺可怜的!

慕叶真没心情去可怜别人,见她罗里吧嗦,便快走几步,回了餐厅。

餐厅里

秦危安坐在主位,正等候她们,左右都是女仆,衬得他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秦先生,见你弟弟了吗?”

慕叶坐到位子上,拿着刀子切牛排,声音有些小兴奋:“他好惨哦。”

听说秦危安很护短,不知道做何表现。

莫名有点期待。

冯灵迩不期待,一进餐厅,就听她又在搞事儿,立刻出了声:“慕叶,你再多事,还是回家去吧。”

她有预感,她要是住在这里,能把秦家折腾的鸡飞狗跳。

慕叶就是想把秦家折腾的鸡飞狗跳,最后把她扫地出门。这样,她还能顺带把冯灵迩带出去。可惜,冯灵迩太单纯了,还看不出自己的用心。

不过,不知道自己的用心也好,这样游戏玩起来,也有意思。

“你看,就是他打的!”

她指着走到身边的晏昀,一副“快来报复他”的模样。

真太坏了!

冯灵迩想阻止,但又想看秦危安的态度。

秦危安并不在意弟弟受伤的事,两人打架,公平公正,技不如人就别怨人,基于这个心理,他还很欣赏少年的资质:“你叫什么?”

晏昀回答不了,慕叶积极替他回答了:“晏昀。孤儿。我家收留的小乞丐。”

是收留,不是收养。

那便是暗示了他的身份——低贱之人,死了也没人管的那种。

真坏的底子都黑了。

冯灵迩握着刀叉,耐着心看这姑娘还能整出什么骚操作。

秦危安优雅用餐,云淡风轻地夸一句:“少年好功夫。哪天跟我的保镖过几招?”

慕叶还是替他回答:“没问题。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还真是积极!

冯灵迩看不过去了,阻拦道:“他刚打了一场,连饭都没吃呢。慕叶,你就这么剥削人的吗?”

“哦。好像是呢。”

她像是才想起晏昀还没吃饭,便看了眼秦危安左右的女仆:“辛苦你们,随便给他弄点东西吃吧。”

晏昀没有上餐桌的资格。

很快被女仆带到小餐厅去用餐了。

冯灵迩忽视了这点小差距,吃完午餐,回了房间。

眼不见,心为净。

她在房间里收拾了会房间,看到仆人陆续送来了衣服和化妆品,说是秦先生安排的。她道了声谢,没有管,等她们放完东西,关上门,便去洗漱了。她之前掉进了游泳池,还没来得及洗个澡。

说到掉进游泳池,她忘记了一件事——那个马衡不能轻饶了!

冯灵迩一边打算着找个律师起诉他蓄意谋杀,一边简单洗了澡,然后,换了件秦危安派人准备的衣服,很漂亮的纱裙,水蓝色,修身设计和大裙摆,亮眼又夺目。她对着镜子看了几眼,很满意,目光落到湿漉漉的泡面头发上,撅起了嘴。

既然都爆了马甲,那就稍微打扮下。

找个时间把头发拉直了。

正这么想着,房门敲响了。

随后,女仆的声音响起:“冯小姐,先生想见你。”

冯灵迩:“……”

怎么又想见她啊?

难道是腿疾又发作了?

她这么想着,也没耽搁,推门出去了。

女仆还站在门外,见她换了衣衫,惊得捂住了嘴:天,这也太漂亮了吧?瞧那皮肤,人间水蜜桃般鲜嫩,瞧那双眼眸,水光潋滟、含情脉脉,瞧那唇瓣,嫣红粉嫩嫩,瞧那身材,火

辣性感,瞧那气质,清纯又魅惑……

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都是为她创造的吧?

她跟在冯灵迩后面,又看到了她的美背,曲线很漂亮,肤色白得似乎泛着光。

真的是无一处不美、不勾人。

连她一个女的都要心动了呢。

冯灵迩提着衣裙,款款下楼。

秦危安坐在轮椅上,看着正下楼的娇人儿,饶是他自觉看遍美色,依然觉得眼前一亮。

确实美的让人想犯罪。

也难怪防他如防狼。

又想她那么抗拒他,似乎有什么阴影,不禁皱起了眉头。

思量间,冯灵迩到了面前:“有事?”

“带你逛逛别墅。”

“哦。”

原来不是腿疾发作了。

她没多少逛别墅的兴趣,但他出于东道主的礼仪,这般招待她,是对她的看重,也不好推拒,便自觉地推着他出了客厅。

客厅外是长长的庭院。

正是黄昏时刻,不算太热,加之两旁栽种着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洒下一片阴凉,风吹来,很是舒服。

空气中还漂浮着丝丝花果的香味。

秦危安指了指方向:“那边吧。”

那边是个四角小凉亭。

过去的话,需要过一段木桥。

桥下是个人工湖,养着鱼,红的、黄的、黑的、花的,各种珍稀的品种。

还有仆人在喂鱼,引来一大片鱼儿围拥过来、争相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