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4)

,他一向都是认真的。”

“那你是怎么个想法?”

长长的睫毛遮住幽光,“我没什么想法。”

“死人才没想法!”

花破月蓦地抬起头,“事到如今我能想什么?韩震终不再纠缠,我自是高兴,可我这残花败柳怎能做了一品大将军之妻?作妾才是正经话!”

沈宁颇为心疼,“你如今苦尽甘来,又何苦还被往事所扰?”

“谈何容易?”花破月对沈宁也是无话不说,“你不知宜州的富贵人家,是从不将帖子送到花家的。”她直视她,“树欲静而风不止,世间皆是如此。”

“你花破月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怕人说去?照我看来,你忍辱负重保得妹妹清白,又历经艰难藏了父亲遗书,致使沉冤昭雪,闺房里头的千金小姐几个有你这种气魄?她们不自省也就罢了,还有什么资格在后头说三道四?”沈宁怒道。

花破月被她这番话弄得想哭又想笑,就她护她护得跟个宝似的。

“你也别拿这些搪塞我,我知道你不是个软弱的,这些事闹心,也不至于让你消沉,”沈宁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是爱韩震还是爱黄大哥?”

其实不消说她也十分清楚,她只是想逼花破月说出来。

“我不……”

“不要给我说虚的!”

话未出口被沈宁狠狠打断,正值二人大眼儿互斗时,琉璃在外禀报,说是花婕妤到了。

沈宁虽与花弄影早有隔阂,但体谅她与花破月是孪生姐妹,自是要让久违的二人见上一面,于是在花破月来前,就交待了琉璃适时去请花弄影来。

谁知双胞姐妹见了面,却都似有些拘谨僵硬,沈宁心有疑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一年里,花弄影曾修书一封,信中多述她在后宫不易,末了虽不明说,言语中却是暗示她出家为尼以保花府百年清白,以便将来外甥降世,不在宫中低人一等。花破月心头苦不堪言,连双生妹妹也嫌弃她的过往,何况他人?只是花弄影如此作法,还是令她心寒不已。

此时花破月中规中矩地见礼,花弄影居然也并不搀扶,由着亲姐向她行了礼数才让起身。

沈宁不由皱了眉头。

三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会话,沈宁总觉着气氛古怪,心想双胞胎是否有体己话讲,正寻思着借口离开,昭华宫的太监却来叩头,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虽不知皇后有什么事,沈宁还是留了二人在宫中,贴心地让左右都退下,自己更衣出去了。

待沈宁一走,花弄影上前执了花破月的手,“姐姐,影儿真想你,梦里头也在想你!”

花破月心头一阵暖意,她反握了她的手,“姐姐何尝不想影儿?”

花弄影泪光盈盈,投进花破月怀里,花破月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影儿?”

花弄影摇了摇头,再抬头时却是一行清泪。

花破月怜爱地擦去她的泪水,“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姐姐,你不知道影儿……”花弄影哽咽不能语。

她不说,花破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花弄影在宫中势单力薄,早已难以安身,如今沈宁一宫独宠,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她轻叹一声,抚着她的发道:“影儿,你不如出宫罢。”帝王的心如今一心在沈宁身上,她的美貌都毫无作用,将来红颜老去,怕是更加凄苦,“宁宁如今贵为贵妃,找理由让你出宫应是……”

“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花弄影猛地弹起身来打断她,“我既一朝入宫,死也是陛下的鬼,姐姐怎能说出这般有违妇道的话来!”

“我舍不得你在这宫里头……”

“那末姐姐替我求求贵妃娘娘好不好?”花弄影急急地打断她,“如今贵妃娘娘圣恩正浓,姐姐可否请求娘娘分陛下一分宠爱于我?只怕是月月一两日也好!”

花破月有些为难,“影儿,这是行不通的……”

“姐姐说也没说过,怎就知道行不通?”花弄影咄咄逼人,“还是姐姐压根不关心我这只作小小婕妤的妹妹,一心只顾讨好做贵妃的娘娘!”

“影儿!”花破月吃了一惊,“你怎地变得这般刻薄!”

花弄影冷笑一声,“我这般刻薄也是姐姐逼出来的,姐姐只顾自己在宫外快活,哪里还管影儿死活?姐姐可知影儿在宫中如履薄冰,每日因身世受尽嘲笑,影儿在信中所愿姐姐也置之不理,如今只让姐姐求贵妃两句,姐姐也不肯,姐姐是否要影儿受尽欺凌死在深宫才高兴!”

花破月瞪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曾温柔内敛的妹妹,怎生变成了这副模样!

94

沈宁一直对皇后有所疑惑。皇后与东聿衡是少年夫妻,二人生下东明奕后就再未得子,并且她听说东聿衡一直少入昭华宫,可犹对皇后十分尊重,从不因宠妃驳了皇后颜面,皇后也报之以李,不仅不嫉妒后妃,反而还千方百计选美人进宫,对待妃嫔一视同仁,后宫子女视如己出,后宫上

下无不敬重。

只是这并不符合人的天性……沈宁自己也是女人,明白不论再大度的女人,也不可能为丈夫做到这一步,并且自她回宫后,东聿衡月月也去昭华宫留宿几宿,她只在第一回听说时浑身凉透,但东聿衡坦荡的态度却让她心生疑惑,他只对她说朕是一言九鼎的,也就意味他们并未……那末这二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宁步入昭华宫,向皇后请了安,皇后亲自下榻扶她半礼。离宫前皇后还对她若即若离,回宫后却似真心以待,听说就连王太妃不满意她再进宫,也是皇后说服太妃松口的。她知道东明奕的事情肯定起了很大作用,回宫后她甚至亲登春禧宫道谢--她也知道如果与皇后交好,她在后宫会好过很多,但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东聿衡的妻室。

二人一番寒喧后,沈宁问道:“不知娘娘找臣妾来,所谓何事?”

孟雅闻言,眉宇间闪现愁容,她挥退下人,只留了贴身女官在侧,看向她徐徐开口,“贵妃妹妹,不知你这些时日可曾听闻长阳街巷流言蜚语?”

“臣妾不知。”沈宁摇了摇头。

“本宫偶尔听宫人传进来一两句,却是气得胸口闷闷地疼。”孟雅抚着心口皱眉道。

“娘娘,发生了什么事?”

“唉……这叫本宫从何说起?”孟雅欲言又止。

“娘娘有甚为难之处,不防直说。臣妾也为娘娘出出法子也好。”沈宁知道孟雅叫她来就是为了这事,也就干脆地卖个人情。

“唉,”孟雅再一叹,顿一顿才说道,“这街头传闻,大皇子曾在克蒙受辱……侍于敌将身下!”

“什么?”沈宁一惊,不想竟是这等恶毒流言,她立刻道,“娘娘宽心,臣妾以性命作证,大皇子不曾遭受侮辱。”

孟雅点点头,“本宫自是相信妹妹与皇儿,只是人言可畏,我儿也听得传闻,近来一直郁郁,就连这三日贺寿,本宫也见他少有笑容,本宫着实有些担心。”

沈宁沉吟片刻,三人成虎,若是世人皆信,东明奕怕是清誉尽毁,“娘娘,陛下知道这事儿么?”

“本宫还不敢让陛下知晓,本宫已派人去处置造谣生事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皇子那儿……本宫已劝慰两次,仍不管用。本宫听大皇子说贵妃妹妹在白州帮他甚多,想来你的话,大皇子会听些,本宫……还得请妹妹帮这个忙才是。”

“娘娘言重了,如果臣妾能帮到娘娘与大皇子,臣妾自是愿出绵薄之力。”

孟雅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待沈宁离去,皇后心腹女官绿翘问道:“娘娘,这贵妃娘娘……可信么?”

皇后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想相信她。”

绿翘一听,忠心提醒道:“娘娘,虽然贵妃娘娘救了大皇子殿下,可难保她就是为接近您故意作为哩。”

孟雅摇摇头,“她不是。”她自五六个人包括亲儿口中听闻了那件事,却没有一个说她有心为之,况且她被救回来时已奄奄一息……一个妇道人家,为何能有这般勇气和作为?为何天家与皇儿都对她刮目相看?她忽然,想亲自了解一番。

沈宁走在回宫的路上,却在思忖一个问题。

有人暗地里给皇后和东明奕使绊子,为什么不连她也一并整了?她与东明奕被俘之事,怕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既然有本事放出流言,为什么对她只字不提?

沈宁正寻思着,琉璃上前关心询问,沈宁想了一想,把事情与她说了,琉璃道:“这事儿奴婢也听了些许,只是不敢多嘴。”

沈宁有些稀奇,“你从哪儿听说的?”

“奴婢是听一些常往外头跑的太监说的。”

没想到她的消息还很灵通。沈宁轻笑着看了看她。

“娘娘,你是否要奴婢去探一探?”

沈宁想了想,“不必了,皇后娘娘会调查清楚的,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罢。”

“是……”

“以后要是有这些事儿,就劳烦你跟我说一声。”

“是。”琉璃忙道。

“难为你了,琉璃。”沈宁看向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适应宫廷生活,并且还主动建立人脉了。她本来也是个大家闺秀,走到这一步怕是也吃了不少苦。

琉璃一愣,才低头道:“娘娘,奴婢不难,奴婢伺候娘娘,觉着日子踏实。”在刺史府的日子,简直就如炼狱。刺史粗暴,大房残忍,小妾奸诈,每日都要走在刀刃上才可活过一天。进了宫跟了这位贵妃娘娘,竟然连下跪的次数都比刺史府的少。若是没有外人在场,春禧宫的大小奴才都是可以不跪单行礼便成了。

“唉,你跟着我好过也不好过。”沈宁抱歉一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

东聿衡心情甚好地回了春禧宫,沈宁已很懂自娱自乐地抬了两张紫檀躺椅坐在殿院中纳凉,她一见他回来,收了折扇便趿鞋跑来,兴高采烈地对他见礼,“陛下回来了。”

皇帝本是唇角带笑,见她穿着裹胸浅蓝水绸裙子,外头只披轻纱,连嫩肩儿也若隐若现,顿时不悦道:“就把你热成这样!”

沈宁早在穿时就被琉璃阻止过,自然知道他意下所指,涎着笑揽了他的胳膊,“哎,我把太监们都叫出去了。”

东聿衡闻言,挥手让万福等随侍到殿后候着。

“别恼别恼,”沈宁仰头眨眨眼,“我这样穿不好看么?”

东聿衡再细看一眼,重重清了清嗓子,“方才在做什么?”

沈宁轻笑着捏捏他的手指,回答道:“今夜有些风,我出来纳凉透透气。”

东聿衡顺眼望去,陪坐在一侧的琉璃早已起身行了礼,见他看来又是一礼。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收收汗再去沐浴?”

东聿衡挑了挑眉,拉着她走向躺椅前,“看看咱们娘娘的逍遥日子。”他舒服地躺了下去,“嗯,不错。”

琉璃见皇帝有兴致,忙道:“陛下,奴婢再给您拿些瓜果点心来,您可是有甚想吃的?”

“随便拿些来。”

“今个儿的葡萄很甜,拿些来给咱们陛下尝尝。”沈宁笑着打开折扇,坐在另一张椅上为他扇风。

东聿衡侧过头,看她手里拿的扇子不由轻笑,“你怎么拿这把扇?”

“风大啊。”

“胡闹。”长臂一伸,抢了她手中扇子自个儿扇起来。

一旁奴婢忙把一把紫竹柄的天女散花檀香团扇递给沈宁,沈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皇帝凝视着自个儿贵妃体态纤纤慢摇团扇的模样,只觉足可入画,黑眸中多了一分火热。

沈宁含笑与他对视,忽而抬手指天,“你们看天上。”

围在左右的奴婢们都往天上望去,沈宁弯腰,在凉唇上轻吻一计,旋即起身以扇遮唇,笑眼盈盈。

东聿衡还想细品,见她这般娇俏更是受不住了,他略带沙哑道:“伺候朕沐浴。”

沈宁抬眼见琉璃与两个奴婢拿了点心来,嘻嘻一笑,“您再歇会儿,吃些点心消消热。”

此时琉璃已到了面前,接了沈宁的话道:“是哩,陛下,葡萄是才送来的,可新鲜着。”

东聿衡看了沈宁一眼,拈了一颗问道:“太妃那儿送去了么?”

“回陛下话,早就送去了。皇后娘娘与各宫娘娘都也送去了。”

皇帝尝了一颗,只觉沁甜芳香,“是不错。”

沈宁为他打着扇,“你们先进去休息罢,也拿两盘水果吃吃,我来伺候咱们陛下。”

一时蝉吟声声,沈宁也侧躺下来,为皇帝陛下慢摇团扇,还不时张嘴索要葡萄,皇帝好笑,也会将剥好的葡萄喂进她的嘴里。

二人一阵浓情蜜意,东聿衡慵懒问道:“今个儿见了花大小姐?”

“是哩,我留她吃了饭才走。明天我还要让她来玩儿。”沈宁笑道,“说来还要多谢你。”

“谢朕什么?”

“没你的旨意,大花也不能进宫贺寿啊。”沈宁笑眯眯地道,“我又怎么能跟她重逢?”

东聿衡笑而不语,过一会才道:“朕从未见过花大小姐与花婕妤站在一处,不知是何景象。”

沈宁吐了吐舌,“就不让你见,”末了还加了一句,“你不许背着我叫她们两个啊。”

东聿衡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醋缸子!天下第一的妒妇!”

沈宁不甚在意,反而道:“我又多了一个名头。”

“什么?”

“你原说我是天下第一琴,现在又说我是天下第一妒,看我已经有两个天下第一的称号,长此以往,谁与争锋!”

东聿衡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没皮没脸!”

沈宁做个了鬼脸。

皇帝笑了一阵,又问道:“花婕妤今个儿也来了?”

沈宁点点头。

东聿衡看着她道:“当初你诈死,宫里头出棺时,花婕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次晕死过去……朕看她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也不计过往,往后与她多走动走动,姐妹一处玩儿总是好的。”

沈宁头回听说此事,有些动容,又记起花弄影今日对她亲姐作派,犹豫地点了点头。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剥了一颗葡萄喂进她的嘴里,忆起一件事来,“自大宴过后,云浮王子在宫中逗留多日,朕见他两回,都觉他对大景似不以为然,可今日他去司天台一回,却主动提出两国开通往来,互通有无,并且还意欲遣学子留于我朝。”

“咦,那是怎么回事?”

“朕听说是赦敏看了你带进宫来的李无双算术之故,他当即脸色大变,转而对沈卿说大景卧虎藏龙,居然连个小丫头也知周率算法。过后不久,他就求见于朕。”

“哈哈,原来如此。”沈宁了然,她看了李无双最新的计算成果,她现在已算小数点后三位,这在这个时代来讲已是极为先进了。

东聿衡轻笑一声,注

视她道:“宁儿又立功了。”

沈宁笑了笑,“我可不敢邀功,那是无双的功劳。”

“宁儿对算术还颇有研究?”

“我?不行不行,我差得很。”高中时费了好大力气数学才平安过关,哪像无双无师自通。

东聿衡见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笑道:“你既然不懂,又为何看重算术?朕知道这李无双是街边买来的一个丫头,平常还有些呆傻,你偏偏只把她带进宫来,还让她进了司天局。”

“这……我看她算术算得很快,一看就知道答案了,这种天赋异禀也不是人人都有嘛。”沈宁涎着笑道。

“哦?”东聿衡似笑非笑,摸了摸下巴道,“只是这赦敏王子为何这般看重算术,可是与云浮国国力强盛有关?”

沈宁想了想,“不知道哩,不过应该是有用的罢,要问问学士们才知道。”这时候的数学大概用在建筑与机械制造方面,她这么想着,但并不说出来。

东聿衡沉思一会,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明个儿叫她来,问她要什么赏赐,“他顿了顿,“说来赦敏对那丫头颇感兴趣,向朕提出要纳她为侧妃。”

沈宁顿时起了身,“不行不行,无双是人才,才不嫁到外国当妾。”

“着急什么,朕也没答应,”东聿衡笑睨她一眼,“朝中那些老东西还没有宁儿有眼力劲儿。”说什么区区一平民女子不过懂些算术,便可得异国王子青睐,令两国联姻交好,何乐不为?这区区一平民女子又不美貌,能让高傲的王子轻易纳侧?

“嗯,不能给。”沈宁重重点头。

第二日清晨,东聿衡临上朝前,让沈宁把李无双叫了来,他头回仔细打量了一番其貌不扬木木讷讷的李无双,而后笑笑看向沈宁。沈宁会意,招手让李无双上前,并说道:“无双,你的算术成果立了大功,皇帝陛下要给你赏赐哩,你想要什么?”

李无双愣愣看着沈宁,先是摇了摇头,后来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夫人!”

“嗯?”沈宁头偏了偏。

“我想要夫人。”李无双抓紧她的手。他们说夫人死了,她再也见不到夫人了,她从不相信,她要夫人活着,活得好好的。

皇帝与沈宁皆是一愣,沈宁乐不可支地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我们无双真可爱!”

皇帝嗤笑一声,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还跟他争宁儿了。

琉璃也笑道:“无双姑娘,这是万万不行的。”

李无双一听,失望满溢,随后又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想要的。

“唉,我们无双不如要个白银百两,或是求个小宅子住住罢。“沈宁为她建议道,先安身立命再做打算。

“你到是很会打算。”东聿衡好笑。

琉璃见皇帝饶有兴致,也打趣道:“无双姑娘向陛下求个好夫婿也行哩。”

李无双置若罔闻,拧着眉呆呆站着想了半天。

东聿衡可没功夫等她,正让人外头摆驾,却听得她“啊”了一声,然后说道:“师父说司天台人手不够,想要添人!”

皇帝闻言,却是拧起了眉看向沈宁,“这娃儿真是算术了得?”怎地跟痴儿一般?

东聿衡这难得的表情逗笑了沈宁,“不然你考考她?”

东聿衡又看李无双一眼,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师父是谁?”

这个问题李无双很好回答,“是覃师父。”

“谁?”

“……是覃和风。”沈宁回答道。

原来是他。东聿衡眼底滑过一丝古怪光芒,看了看沈宁,停了一停才说了一句:“这傻丫头的赏赐还是你拿主意罢。”说罢他大步跨出宫殿上朝去了。

琉璃不明就里,只觉疑惑,怎地一提覃和风,陛下与娘娘的神情好似都变了?

等皇帝上了朝,沈宁让琉璃等东明奕下了学请他过来,自己又与李无双说了会话,上昭华宫给皇后请了安,回宫等着见东明奕。

谁知琉璃还不及去请,东明奕却自己过来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

“在我这里不必虚礼。”沈宁拦住他欲下跪的动作,惊奇地道,“大皇子,你又长高了!”

“母妃,儿臣说过母妃唤儿臣明奕便好。”已然高出沈宁一个头的东明奕轻笑着看向沈宁。

沈宁回以一笑,“我知道了,快来坐罢,我正让人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