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炸雷闷响, 随后便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那道惨白的光照亮了大殿, 也让苏行云看清了殿内的一切。
一百三十几个仙侍高高矮矮被捆仙绳像捆粽子一样全部吊在大殿上, 连江屿念也没放过。
胖胖的糯米团子脸色惨白, 双眼通红, 可能是吓懵了,抿着嘴巴想哭又不敢哭。
有人背对着他而立, 身姿卓越,白衣似雪, 可周身却泛着一股乌泱泱的黑色雾气。
天色太黑了,瞧不分明, 但是苏行云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谁。
“爻爻, 你在干什么?”
他飞快走向大殿内,听到声音, 越爻转过身来,黑暗中,他原本漆黑的眸子竟是猩红一片,看得人浑身发怵。
苏行云甚至看到了他侧颈上的魔藤,那东西在他脖颈上张牙舞爪的生长。
一股凉意顺着背脊一路爬上了后脑勺,事情好像糟了。
但是还有更糟的事,踏入大殿,一道奇怪的符文落在他身上,红光四起,他被困住动弹不得。
“越爻……”
越爻朝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拔出了仙剑架在第一个仙侍身上,银色的剑光一闪而过,惨叫声响起,仙侍的身上多了一个血窟窿,大片大片浓稠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大殿的玉石地板上。
越爻唇角的笑带着癫狂:“阿招,你身边的人有点多,都杀了吧。”
苏行云一边攻击法阵,一边试图阻止他:“你发什么疯?住手,把剑收起来。”
越爻没听他的话,又是惨叫声响起,锋利的尖尖狠狠刺入仙侍的右臂,艳红的血洒在越爻苍白的过分的脸上,仿佛白瓷上开出的梅花,妖艳渗人。
他随意的用袖子擦开脸上粘稠的的血珠,但是他的衣袖上原本沾染了更多的血渍,这样一擦,把大半张脸都糊上了殷红。
阴影下,整个人阴森又割裂,上扬的唇角满是遮掩不住的戾气,像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我知道阿招伤害过我,但是怎么办,我舍不得对你下杀手,我舍不得你受伤。”
“不过没关系,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让他们代替你,一百零八剑,剜眼之恨,狱渊之仇,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等我在他们身上千倍百倍的还回去,我们的账就两清了。”
越爻的眼睛红得仿佛在滴血,偏偏还在笑,连语气都带着毛骨悚然的缱绻与温柔:“阿招,我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
苏行云真的要疯了,他疯狂的攻击着困住他的阵法,但那红色的丝线丝丝缕缕缠在他身上,竟是割开一道又来一道。
他像被陷进了血色的沼泽里,怎么也抽不开身来。
“越爻,住手,你清醒一点。”
“我现在很清醒,无与伦比的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你把剑放下,我们好好的谈谈。”
“好,我们谈谈。”越爻放下剑,朝苏行云惨烈一笑,苍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仿佛轻轻一触就要碎了的落花:“阿招,你为什么又骗我呢?你总是骗我,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让我遇人三分笑,我就一直保持着笑脸。你要我多交朋友,我就一直在交很多朋友。你要我堂堂正正做人,我就一直努力在做个好人。”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认真记得,一句也不敢忘。”
“可我一点也不喜欢笑,一点也不想交朋友,一点也不想做个虚伪的好人。”
他的声音破碎,竟然带着哭腔,眸色通红,脸上血迹斑斑,仿佛哭出了血泪。
“只是你喜欢,所以哪怕我很讨厌,也一直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一直按照你的要求在做。”
他面色苍白,神情好像绝望到了极致,扭曲又狰狞:“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是一次一次的丢下我?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