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那人走近后,他才看清楚€€€€那人手中拎着一颗看不清容颜的头颅,身后则缀着三条鲜血淋漓的尾巴。
凤清韵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然而下一秒,那狐妖走到龙隐面前开口便不客气道:“天道€€€€”
此话一出,凤清韵浑身一震,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那个断臂的人。
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狐妖却随手把那颗头扔到了龙隐面前:“你爱找谁匡扶天下就找谁吧,本王不干了。”
但说完他也没走,只是转身找了块离龙隐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凤清韵却见那人拖着三条布满血污的尾巴,隐约间能看出曾经的雪白,而剩下六尾竟不知道被谁从根处截断了。
龙隐闻言瞳孔稍微恢复了些许神智,紧跟着他终于略带虚弱地开了口,语气却和凤清韵记忆中的龙隐完全不同:“……为什么不干了?”
那更像是……他幻想中,龙隐可能存在的少年模样。
“杀不完。”天狐指了指地上的那颗头,靠在石头上道,“仙之人兮列如麻……”
少年天道闻言却嗤笑一声:“杀不完便不杀了?通天呢?那你怎么不直接跟他一块儿殉情算了。”
向来脾气暴躁的天狐,眼下听了这话却一言不发。
少年天道缓了片刻,握着剑有些不解地扭头,却见那天狐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了什么€€€€那是一捧碎掉的玉佩。
天道见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以一种理所当然且平静的语气道:“通天死了,你成寡夫了。”
“本王一直很好奇,像你这种无情无心的天道,是怎么修成人形的。”天狐冷着脸道,“哪一天你那宝贝蔷薇要是化形了,听到你这么会说话,一定会跑去另觅新主的。”
……他们在说什么?
可在场的人根本看不见因为狐妖一句话而愣在原地的凤清韵,少年天道听到天狐骂他的话后却只是一笑。
紧跟着,在凤清韵颤抖的目光中,天道松开了他的剑,用仅剩的那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浅金色的种子,在落日的余晖中照了照,一种期待又遗憾的语气道:“……我不是它的主人,而且我恐怕也等不到它化形的那天了。”
眼下的龙隐和凤清韵记忆中并不一样,他的神色间带着少年人的桀骜不驯,却又带着些许穷途末路的无可奈何。
天狐没有接天道的话,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拼着手里碎成一摊的玉佩。
那本就渐近黄昏的落日终归是落了山,也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照常升起。
仙人的头颅在天道和天狐之间的地方化成了一摊血水,在冷质的月光下,显得诡异而苍凉。
大地之上荒芜一片,好似最后一抹生机也随着夕阳的落幕而消失殆尽了。
断臂的血滴在大荒之地上,可那少年天道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样。
过了片刻,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挣扎着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金色的种子放在了自己的断臂处,接下了那不断淌下的鲜血。
拼玉佩拼到心碎的天狐终于回神,匪夷所思地看向这一幕,过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我总算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输了。”
天道没搭理他。
“天道化形,飞升便能证得神位,享受正果,听起来多么震撼人心。”但天狐却不管那些,反而继续嘲讽道,“谁知道所谓的天道实际上是个疯子,临死前竟抱着一枚种子生离死别。”
面对他的嘲讽,那断臂的少年天道不为所动,只是在种子吸收完鲜血后,轻轻擦了擦那枚种子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化形吗?”
天狐只是为了嘲讽他而已,对他的故事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闻言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中的碎玉。
奈何少年天道也完全不管他想不想听,自顾自地道:“世人都说大道无情,可我确实因它而生的。”
“它是血蔷薇,出生便需要鲜血浇灌,没有血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发芽。”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开始关注它,我眼看着它从河水漂向大海,被海风卷到湖泊,又被山林间的风吹向天际。”
“可它依旧坚韧地活着。”
“我原本以为一粒种子而已,能活下去肯定是全凭运气,可有一次它险些被鸟吞噬,它情急之下动用了自己的所有灵气,将自己的颜色变成了金色,因此被人当作金瓜子捡了回去,躲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