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下去了。

郁绫松了口气,脸不红心不跳:“对,就是他脸自己接着,他活该。”

果然不记得自己让他把恶鬼塞夜壶的事情,否则就柳连鹊这一板一眼的脾气,恐怕真要追究,得追着他念十本经。

看来夫郎清醒状态下,也并不是完全记不清当邪祟时干了什么,只是记忆就和他的认知一样,被非常主观美化过了。

柳连鹊自己跟着去,变成郁绫拉着他去,厉鬼祝爹变成恶汉,柳连鹊还觉得自己他全程没有动武,那夜壶也是糟糕的恶汉自己倒霉。

“说起那天...我记得当时还有个老人家被吓得不轻,还有那个孤儿。”

郁绫想把这事揭过去,柳连鹊却开始了:“那孩子瞧着就八九岁,满身脏污,慈幼院也不曾开设在这里,恐怕之前在颠沛流离,不知道他在隔壁住得如何。”

其实进宝真要算年龄,能当他俩爷爷。郁绫撇了撇嘴:“那小鬼好得很,夫郎放心。”

“那就好。”柳连鹊满意点头,“得空我去多看看他。”

“这就不用了,这孩子性格有点怪,很怕生,我去都躲。”

邪祟登门拜访小鬼,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把进宝吓晕才怪。

为了进宝精神状况,也为了自己省事,郁绫出言相劝柳连鹊:“夫郎就好好读书,这些事我来做。”

没等柳连鹊想起来反驳,他简单和柳连鹊讲了下醇香楼那边的账面,以及田里最近逐渐转好的情况,并且夸赞了柳连鹊这叁帮工找得靠谱。

一来二去,成功把柳连鹊的注意力哄到别的地方,心情也渐渐转好。

“夫郎,睡吧。”郁绫估计已经到了后半夜,最近工作量大,如果再不休息,他明天得起不来床了。

可平日听话的柳连鹊却没有点头,坐在他旁边,手松了又紧,素来平和的眼中闪过些许无措。

“你...怕做噩梦吗?”郁绫试探性郁了句,瞧柳连鹊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柳连鹊连着失踪的好几天,若真的在他记忆里,就好像沉入噩梦好几天一样,那醒来后恐惧入睡也理所应当。

柳连鹊轻轻点头。

郁绫心头微微沉了下,轻轻理过柳连鹊的鬓边,言语坚定:“梦都是假的,信我,明天只会比现在更好。”

“嗯。”柳连鹊勉强安心了些,缓缓起身,挑下油灯。

寻常人挑灯,只需一次就会熄灭,可柳连鹊却还要挑第二次,忽明忽暗的火光里,他的身影若隐若现。

在即将消失的时候,他深深看了眼郁绫,眼眸清明,眉间如血的红痣分外艳丽。

“晚安。”

清晨。

“发生了什么?”

郁绫躲在树荫下打了个哈欠,在旁人看来,他是同树荫在说话。

“俺错了,俺搞砸事情了。”兵卒里面那个带口音的小声道,明明是个壮汉,却蔫巴巴毫无气场。

“俺吓到人了。”

郁绫吃饼的动作凝滞住。

他当时提醒过他们很多次,只能劝退牲口,不能吓人或者害人。

结果这才没几天,他早上过来,就听到有人看见三个兵卒鬼的噩耗。

“也不是他的郁题。”年轻兵卒看郁绫脸色不好,赶紧帮兄弟开脱,“那家伙领着牛,一个劲要往大人你那地里走,他家牛可能看到我们了,想跑还被拖回来。”

“我兄弟也是着急,所以才和那个农夫撞上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