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景宣竭力下压,朝姬衍也笑了笑。
他再恭敬不过地回答,“父君,窃以为,人与禽兽的分别,非是种族姓氏之分,而在于,”他笑得无比谦敬,“您方才说的,有无廉耻。”
名义上节欲克己,恪守礼法,内里却一派靡乱,君不似君,臣不似臣!
血亲□□,虽禽兽而难及之!
姬衍口中漂亮的少年,其视之,非是活人,而是一件可用的工具。
在知道姬景宣或对男子有意后,便欲送给姬景宣的,工具。
既可泄欲——或许姬景宣在与他人云雨欢好后,就会发现,这世间任何一人其实与旁人都无不同,对赵珩的痴迷,可能会骤然减少。
更何况,倘姬景宣接受,姬衍就又多了几道监视姬景宣的眼线。
姬衍说得太过自然,实在……姬景宣冷冷地想,肮脏得令他想吐。
懒得再看姬衍的神情,姬景宣便道:“父君尚有正事,我便不叨扰了。”
起身径直而出。
姬衍怔然片刻,反应过来后,白皙的脸上立时隐隐泛青。
这还是姬景宣第一次忤逆他。
什么时候,他这个心性若槁木般的儿子,也会,也敢忤逆父亲了?
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姬衍笑了声,幽幽道:“果真,近朱者赤啊。”
声音还是方才温和的声音,语调却全然变了,幽冷阴森,听起来格外渗人。
长睫迟滞地轻颤。
姬循雅陡然回神。
他以为想了许久,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
赵珩那句杀了我犹在耳畔。
喉结缓慢地、艰难地滚动。
他想要赵珩的命,却不想要得如此轻易。
然而汹涌翻滚的,纷乱复杂的情绪,又岂止只有杀意?
那是在姬循雅从来便知晓的,在无数个惊醒后彻夜不眠的夜晚中,如鬼魅般出现的人影。
恍恍惚惚,影影绰绰。
肌肤是柔软的,喘息是柔软的,连从来都能吐出犀利言词的口唇,也是柔软的。
如陷沼泽。
他不敢沉溺,却一次又一次地堕入其中。
陡然惊醒后,觉得自己实在可憎。
一次又一次地梦见自己的友人,一次又一次在梦里迫使他做那种下作事,自己同姬衍那群人,又有何分别?
唾弃,自厌,再,避无可避地陷入。
但现下,又与昔年有区别。
想要赵珩痛不欲生,要他悔不当初,要他——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