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竭力掩饰,但赵珩总觉得周截云很有可能下一刻就哭出来了。
赵珩:“……”
前有崔抚仙,后有周截云。
再想想上辈子那些他稍稍受了点小伤就哭得好像天都踏了臣子们,赵珩有一息自我怀疑。
他长得很催人泪下吗?
“眼下有宗亲、有外族,还有权臣,皆虎视眈眈地盯着朕,”赵珩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双黑中泛金的眼睛望向周截云,轻声问:“周卿,你竭力请罪,该不会是想弃朕而去吧?”
怎么可能!
周截云睁大了双眼。
帝王话音未落,他就口不择言地解释道:“臣绝无此意!”
脱口而出后,他才发觉这话说得多么失礼。
赵珩起身。
周截云一眼不眨地看着赵珩。
他眼见帝王向他走来,心口震颤得愈发厉害,可他依旧听得见皇帝的脚步声。
他看见皇帝伸出手。
向他伸出手。
这只手肌肤颜色苍白,就显得经络极其清晰。
淡青色在手背上蜿蜒、游走。
“好了,”赵珩无奈一笑,“周卿,起来说话。”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位宽和的兄长。
可明明皇帝的年岁比他还要小一些。
周截云怔怔地看着这只手。
而后他蓦然回神,“陛下,罪臣……”
这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周截云噤声。
地上虽无灰尘,但他方才跪了许久,自觉衣袖上都染了尘埃,不敢去碰皇帝,就赶紧撑着起身。
赵珩见周截云紧张得手脚都好像不知道怎么放了,也不要他扶,便顺手拍了拍周统领的肩膀,道:“不必怕,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周截云垂首,“是。”
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姬循雅若不拿此事大做文章,他就不是姬循雅了。
“若姬将军借此,”周截云一时词穷,干涩地说:“发难,臣……”
赵珩心道没有倘若,姬循雅一定会做。
他却轻笑了声,戏谑地反问道:“在周卿心中,朕竟是纸糊的了,吹不得碰不得,稍稍捏一下便坏了?”见周截云又要请罪,“还是说,周卿以为朕是好欺负的?”
周截云沉默。
他倒不觉得皇帝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