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赵珩无言地望着毕恭毕敬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始终不太明白,姬循雅这个爱服侍人瘾的怪癖怎么来的。

他目光下移,正落到这身寝衣上。

衣料柔滑异常,烛火映照之下,隐隐涌动着明月一般的柔光。

赵珩目光一缩。

倒不是这件寝衣的衣料华贵得赵珩都一震,而是这寝衣的颜色竟是扎眼得不能再扎眼的朱红,不似穿在内里的亵衣,倒似一件高官显贵的官袍了。

姬循雅极贴心地考虑到了赵珩不喜欢连片的绣样花纹,故而这件寝衣只在领口袖口和衣袍下拜处密密匝匝地绣了粲若流金般的凤凰羽。

有时候赵珩不得不承认,本性难移这句话用在姬循雅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历经两世,姬将军依旧如此持之以恒地喜欢满绣凤凰羽,连带着赵珩身上一应衣袍饰品,都或多或少地篆刻了凤羽纹样。

姬循雅柔声道:“陛下不必担心,衣料柔软,”他一手拿着衣服,一手去牵赵珩的手,令他的掌心与衣料相贴,“不会磨到伤处。”

丝织寝衣娇贵,用手指轻轻一掐就容易留印子。

姬循雅不提还好,提了赵珩的火气就有些压抑不住,他含笑道:“景宣,你怎么有脸同朕说这种话?”

他身上这些痕迹难道是这一日半里凭空长出来的吗!

再一扫姬循雅身上,只在领口处若有若无地露出些青紫的痕迹来,赵珩尚算有分寸,且不爱咬人,他平日多话,被逼狠了反倒一言不发,宁可死咬唇瓣也噤声,姬循雅恐他咬伤了唇,就主动把脖颈往赵珩口中送。

因而才留下这些遮不住的痕迹。

姬循雅反手攥住赵珩的手腕,垂眼笑道:“臣举止失措,不知进退,以至于冒渎了陛下,请陛下看在臣是初犯的份上,恕臣一回吧。”

手指游移,他勾住了赵珩的袖子,轻轻摇晃了两下,语调柔软得不能再软,“陛下。”

赵珩身上还疼着,闻言只要笑不笑地盯着姬循雅看。

他不抗拒,在姬循雅眼中与纵容无异,就垂首,以唇轻轻贴了下赵珩的指尖,他抬眸看向帝王,平日里乌黑阴冷的眼中此刻好似笼罩了层雾,他轻柔道:“阿珩,不要不理我。”

话音未落,唇上便被一根手指狠狠压住了。

赵珩的声音中充斥着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莫要这样唤朕。”

再这么沉湎声色下去,他不日就要唤太医给他开些补气益精的药了,赵珩自觉虽算不上十分要脸,但的确丢不起这个人。

姬循雅亲昵地蹭了蹭赵珩的手指。

帝王握笔持剑,手指上覆盖了层薄薄的茧,他轻轻一碰,便觉得痒。

一路痒到了喉间。

“奴错了。”姬循雅的声音依旧温柔,却透出了一股哑。

赵珩道:“也不许如此自称。”

这话委实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可落到姬循雅眼中却是千好万好,他爱看所有赵珩不会轻易袒露在外的样子,无论是喜是怒,还是旁的什么更隐秘,更不该向外人言之的神情。

喉口发痒,心口也痒。

仿佛遭芦苇轻轻刮蹭过,绒毛又软又细密,痒得人受不住。

姬循雅弯着眼看赵珩,“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那不如请陛下屈尊赐教,臣该唤陛下什么?”

赵珩这一生的身份太多了,他是君上、是陛下,既是赵旻的皇父,又是当年赵氏一众宗亲子弟的兄长。

赵珩闻言若有所思,他眸光流转,看得姬循雅又想去吻他。

奈何皇帝陛下唇上已被啃咬得红肿,一碰就疼痒非常,是断断不可能再依姬循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