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给妈爹的说法是, 马上就要高考了,她紧绷了那么多年,确实不该这个夏天就松懈, 但是她就是想放松一下, 所以想跟陈冬宜一起去欧洲转一圈。
江枝从小就让人放心, 虽然这学期成绩有所下降, 但都不打紧,从江枝提出来就开始操办签证买机票, 这边江枝和陈冬宜的约会一结束, 当晚就坐上了飞往北欧的飞机。在布鲁塞尔转机, 于当地时间十二点抵达。
陈冬宜在国外的朋友在机场接到她们。
“冬宜,你这两年变化真大。”女孩穿一身黑色风衣, 动作利落,语气豪爽:“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啊?你好, 我叫宋风。”
江枝伸出手:“你好, 江枝。”
宋风笑着接过她们手中的行李:“早就听冬宜说过你。你知道吗之前冬宜在我们这可受欢迎了, 多少人追——”
“宋风你又吃太饱了是吧?”陈冬宜横插在两人中间:“少跟我女朋友说些乱七八糟的。”
乔珍所在的疗养院在某个小镇上, 她们出了机场后也没有休息, 坐上宋风开来的车直奔小镇,到小镇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 宋风在小镇上租了套房子, 两室一厅。
她路过餐厅的时候打包了些吃的,在出租房的餐厅桌上打开:“最简单的披萨, 凑合一下吃完就睡吧, 明天还要早起。”
按她们的计划,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要速战速决, 以直系亲属的身份早点去疗养院把乔珍接了就走。
“计划越简单,风险就越低。”宋风说:“别担心。”
披萨咬起来有点硬,江枝慢吞吞地嚼着,她点了点头,这次的计划是她和陈冬宜多次推敲做出来,看似简单,但每个环节都经过调查不容出差错的。
“邮件定时了吗?”江枝问。
在她们出发救乔珍的时候,关于举报陈先行贿受贿,偷税漏税以及各种犯罪事实的证据邮件就会发往到对手的邮箱里。
陈冬宜嗯了一声。
她从上了车就有点魂不守舍,现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披萨,神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手背忽然被覆住,她的睫毛颤抖了下,抬起眼。
江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专心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陈冬宜点点头。
房间的床只有一米三五大,两个人睡有点挤,江枝把被子给陈冬宜盖上,说:“比学校的床大点,不挤。”
这学期最后几天考试压力大,陈冬宜睡不着觉,就趁书夏和程静睡着了偷偷跑到她床上来,睡着睡着就往她怀里钻,最后得江枝抱着才能睡着。
陈冬宜面对她侧过身蜷缩起来:“你刚刚洗澡的时候,我跟妈妈通过电话了。”
江枝在她身边躺下来:“怎么说?”
陈冬宜说:“她让我注意安全。”
江枝把她落在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妈妈担心你。”
陈冬宜垂下眼:“我有点不安。”
江枝知道她的不安不是来自于计划本身。在这么多年,在此时此刻,陈冬宜才是真正地又站在了当年的台阶上,只有几步之遥,她心里有忐忑不安是再正常不过了。
“别怕。”江枝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侧过脸,透过窗户看到北欧乌蓝的夜空,星星点点铺在她的眼底,她眯起眼,说:“你知道吗冬宜,我这些年来害怕过不同的事情。”
“幼儿园的时候害怕上学,天天哭天天哭,但哭的时候我又做的还不错,老师都喜欢我,我就喜欢上学了。小学害怕考试,妈妈爸爸会打我。上初中了怕交不到朋友。都是很小的事情,对吧,但是在我那个年纪,我觉得是天大的事。”
“哪怕有一件事发生,我的天都塌了。”
“可是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冬宜,”江枝看向陈冬宜,眼中的漫天星辰又只有她了:“有害怕的情绪是很正常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保证。”
在江枝的安抚下,陈冬宜这一觉睡得安稳,一觉睡到闹钟响起。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陈冬宜以直系亲属的身份给乔珍办理了出院手续,工作人员引着她往楼上走去时,她的心砰砰跳的厉害。
她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遍她和妈妈再见面的场景。
她以为自己会痛哭,以为自己会崩溃,但都没有,工作人员推开那扇门,她看到乔珍坐在轮椅上,穿一身病号服,黑色的发拢在耳后,面色略有苍白,身上却有一股从骨子里投出来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