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青州公子、江州公子、燕州公子,裘蕴明更不必说、是楼中常客,也就只有平州公子和赵熹因自己不愿没有私会。这本没有什么,倚楼卖笑都是熟客才说明自己名气大,宴席上更好腾挪、更加热闹、更叫宾主尽兴。怀章悄悄瞥了眼赵熹和裘蕴明,深吸了口气,向众人行礼:“怀章见过诸公子。”

黄安文和燕无异都觉尴尬,秦尉宁坐观好戏,裘蕴明意外地望着怀章不知如何是好,赵熹更是绷直身子看他。承平在桌案下握住赵熹攥紧的手、轻抚手背凸起的青筋,安抚他叫他稍安勿躁。这是怀章谋生的手段,现在闹事所有后果都要怀章承担,还是能忍则忍、看公孙宣仪究竟意欲何为。

公孙宣仪笑道:“大名鼎鼎的怀章小姐,诸位都已见过、不必鄙人多言了吧,听闻蕴明为了怀章小姐神魂颠倒、日日都去引凤楼等候,为了你小姐竟还拒过我几次,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不过小姐到底顾念旧情,今日还是让我给请来了!”

裘蕴明尴尬笑笑,正不知如何赔罪,就听怀章道:“公孙公子取笑了,先前怀章身子不适、未能叫公孙公子尽兴,是怀章的不是,今夜公子想听什么、想听多久,怀章都奉陪到底,以报公子体谅之恩。”

公孙宣仪大笑:“这可太好了,今夜诸位可是有福了!机不可失,就请小姐开始吧!”

怀章向公孙宣仪弯腰行礼,他的两个侍女搬了凳子放在大堂中央、请他坐下弹唱,怀章整理裙摆正要坐下,公孙宣仪道:“太远了,怀章,往前来。”

怀章停住,侍女抬着凳子往前走、走到大堂前部,公孙宣仪仍招手:“再往前些,干脆就放我旁边吧,咱们以往不都这么坐么!”

以往只有公孙宣仪和怀章两人,除弹琴唱曲外还有其余风流事,自然越近越好,可宴请怎能和两人对饮一般呢,这将客人置于何地?侍女抬着凳子不知所措地看向怀章,怀章抱着琵琶,只觉今日鸿门夜宴,怕不好脱身。

裘蕴明有些担忧,可他向来软弱、并不敢说什么;承平怕赵熹生气,开口为怀章解围,半真半假玩笑:“公孙公子说笑了,公子请我们来听怀章小君仙音、却又想自己霸住,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听不得了!这哪是做主人的道理!怀章小君就坐这儿吧,公孙公子不满、我们都赶走便是。”

公孙宣仪大笑:“承平可真会玩笑,我怎么舍得你们走呢?怀章就坐那里吧。”

怀章入座,整理裙摆抱好琵琶,问:“诸位想听什么?”

承平怕公孙宣仪再刁难,忙道:“听闻近日流行《离人赋》,就唱那个吧!”

“诶,”公孙宣仪果然阻止,“大好时光唱那悲歌做甚,丧气得很!客随主便,听我的,柳三变的《凤栖梧》,怀章小姐,来一曲吧!”

赵熹颜色大变。

怀章抱紧了琵琶,没有唱。

公孙宣仪问:“怎么了,怎么不唱呢,你以前唱得可是很好呢!在座诸位更艳的怕也听过,听听这曲又何妨呢!不会是顾忌赵小姐吧?确实,赵小姐身为双元本该忠贞高洁、不应听这淫词艳曲,不过双元也不该抛头露面、显于人前!赵小姐既然不畏人言,听一两首词又怎样!瞧赵小姐那脸色,这词怕不知已听了多少次了,你就放心唱吧!”

赵熹怒瞪公孙,恨不能将他烧成灰烬,可顾及怀章,他仍是忍了下来。诸公子本就与怀章露水相交并无情谊,又有公孙和平州在此,更不愿夹在两者中间,故都沉默不语。裘蕴明心痛心酸,可他软弱无能,连公孙氏都不敢得罪,只得深深压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