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弃奴持刀重生 今州 2888 字 2个月前

谢漆指了自己太阳穴,好看的眉心蹙起一点:“师父并不希望我一直拘泥过往,脑子告诉我要相信师父。”

方贝贝懵逼:“阁主这是想干什么啊……”

“想保护我吧。”谢漆往后一仰靠在冰冷的石林上,方贝贝不错眼地看着他,感觉他身上充斥着一股蓬勃的生机,心态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不像当初韩宋云狄门之后的谢漆,眼里总是荡着若有若无的冰冷森寒。

谢漆屈左膝跷上右腿,孩子气地晃晃脚踝:“师父希望我留在霜刃阁别出去了,我本就熟悉这里,以后在阁里岁月静好地养老也算是一件乐事。而且,阁里也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明白,若没有霜刃阁收留我,我大约活不到眼下,人生天地间不好忘恩负义。师父还有些担忧没说,但我感觉得到,一旦离开,我便失去霜刃阁庇护,料想是我失忆前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一出此地界,恐怕就会有人来取我狗命。”

说着他看向方贝贝,朝他捏出了个鬼脸,笑道:“其实你也是,贝贝,你还不能走,山外有人会对你不利,阁老拘着你是想保你,我感觉得到。”

方贝贝看他捏鬼脸顿觉稀奇:“感觉感觉,怎么,你现在都凭着直觉判断吗?”

谢漆屈指打响指,大拇指沿着眉心往上滑过,神采飞扬:“是啊。记忆可以忘却,可以篡改,但感觉不会骗人。”

方贝贝想了想,质疑道:“阁主希望你不出去,那你最好就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继承人,那你七拐八绕地从我嘴里打探外界的情况又是什么动机?”

谢漆唇一抿,指腹按上了唇边的朱砂痣,拽起方贝贝起来继续练刀了。

他只是内心深处有一种感觉,终有一天,他还是会穿过一层层看不见的壁垒离开。

叠加在脑海里的无形禁锢也罢,明确的山外危险也罢,忘却一切也没关系,有归心似箭,就必有归去之时。

在此之前,多捡捡失去的武功,多知晓外界的时间流速与要紧诸事,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

方贝贝握着木刀喂招,僵持住时好事地问:“对了谢漆,你认感觉的话,那你听到皇帝……”

“嘘。”

谢漆让他闭嘴。

高骊两个字还听不得。

一听心里就如掀起惊涛骇浪。

*

谢漆离开暗室回到地面的时候,霜刃阁正处在一年当中景色最美丽的季节。

他来到地面时看到洒落的枫叶,拾取一片好看的枫叶回头问杨无帆:“师父,现在入秋啦?”

“是,九月了。”杨无帆捡起一片五角的枫叶,抚着叶子上的脉络,还没抚尽,口鼻忽然流淌出血,滴落在枫叶上交相辉映。

谢漆连忙低头搀住他,看着杨无帆手背上的血珠出神:“师父,你……”

“没什么大碍。”杨无帆草草擦拭过血迹,反手扣着他前往霜刃阁的群刀冢。

说是群刀冢,其实只是一块落叶飒飒的林间平地,没有一块墓碑,只有一柄又一柄用铁水浇筑进地底的刀柄,每一个刀铭的名字就是一具白骨。

谢漆看着那些林立的刀柄,垂着浓密的长睫半跪下,抚摸过各种玄绛青缃的刀铭:“没有坟包和墓碑,只有刀证人名啊。”

“是的,刀在人在,人死刀存。”杨无帆带起他去到群冢的后排,蹲下后抚过手边的刀铭,“小漆,师父时日不多了,待我咽气,你将我的玄帆刀浇筑在这里即可。”

谢漆低头看杨无帆抚过的残破刀铭,念出了刀铭上的字:“玄坤……”

杨无帆应了一声嗯,不想主动解释刀的主人对于自己的意义。只因深刻到荒谬,深刻到他在二十年失忆里还隐约记着这么个人,收了两个徒弟,一个照着感觉训导雕琢,一个直接命名为坤。

深刻到即便忘记了,心魂还是留着顽固的无形烙印。

谢漆忽然问:“师父,来日你想和他做邻居,这是你以前喜欢的人吗?”

杨无帆原本只是怀念地摸摸刀铭,被他直白的话激得手背一抖,这细微反应让谢漆捕捉到了,他当即歪过脑袋来追问:“师父,这不是你友人,是你心上人啊?”

杨无帆面无表情,一句一顿,一顿一重音:“不是。是死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

“您骗人哦。”谢漆挪到他身边笑,“原来师父年轻时也有心上人,我还以为师父是圣人,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