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接近天亮,但医院走廊里的灯光很亮,没有窗户,分辨不清外面的天是黑是白。
盛骏人生第一次在这种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一宿,坐得屁股疼,起来走了好几次,转头一看,何似就像雕塑一样,从头到尾保持着一个姿势,他都怀疑何似入定了。
走出去看了看,外面天光大亮,金黄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盛骏身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回到手术室外,推了一下何似的肩膀。
何似被推得身形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慢吞吞地抬头看向盛骏。
盛骏晚上好歹靠着椅子眯了一个多小时,可何似从未闭眼,眼里的红血丝多到吓人的程度。
“你没事吧?”盛骏问。
何似摇了摇头。
“吃东西吗?”盛骏又说,“我出去买。”
何似还是摇头。
盛骏抿了抿唇,没再多问,转身走了。
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手术室门突然打开,他还没回头,坐在椅子上的何似便已冲了上去。
“护士,怎么样了?”何似绷着声音问。
盛骏反应过来,也赶紧跑过去。
“很顺利,是个男孩。”护士说。
何似愣了一下,又问:“他没事吧?”
护士看何似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一声:“都说顺利了,那就是没事,不过你们还不能进去,等沈先生出来再说。”
盛骏抢着问:“他什么时候出来?”
“很快。”护士打量何似一圈,对盛骏说,“盛老板,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去吃点东西吧,不方便出去的话可以跟前台说一声,让他们帮你们订餐。”
然而话是这么说,护士一走,何似就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了手术室门上,直到看见病床上的沈栀被推出来,他脚下一个踉跄,随即竟是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还好盛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我靠。”盛骏满脸震惊,“用得着这样吗?”
虽然男人生孩子是有风险,但是何似这反应也太……
也太……
也太夸张了!
盛骏沉默地把人扶起,开始反思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平淡了,毕竟被推走的那个人是他亲哥,他连何似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可他真的做不到像何似这样。
等护士把沈栀安顿好,两个人才前后脚的挤进病房,医院的病房都是单间,带了客厅、阳台以及卫生间,沈栀躺在里面的大床上,麻醉药效没过,人是醒了,却看上去病恹恹的。
何似半蹲在床前,感受到沈栀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似有似无地捏了一下。
刹那间,酸意来势汹汹,他眨巴了下眼睛,只觉视线被水雾模糊。
连沈栀的脸都看不清了。
“老公。”何似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拿起沈栀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一时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辛苦了,这也太遭罪了。”
床对面坐在椅子上的盛骏已是目瞪口呆,怔怔望着脸上泪痕纵横交错的何似,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沈栀也很无语,闭眼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何似依然哭得稀里哗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