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他盘点功过,收复故土的欲望愈发强烈。
今年边疆事起,他这才狠狠心,重新启用激进好战的苏青青。
他算盘打得极好,鹬蚌相争,他正好渔翁得利。
苏青青已是老将,攻下三卫必定力竭。鞑靼本就缺粮,久耗必定疲软。
届时他一网双收,既收了失地,又折掉老将,岂不快哉?
只是他等啊等,从春上等到夏末,也不见鹬蚌大打出手。
苏家军邪门地一改往日作风,只守不攻,叫他等得是火急火燎。
他倒想治苏家一个消极怠战。
可鞑靼每南下一次,都有来无回,他实在师出无名,治不下手。
是以近来,他日日点着北境布防,无时无刻不在琢磨该拿苏家军如何。
杀吧,一个谢时,恐扛不住整个北境。
不杀,他是真夜不能寐。毕竟当年苏侯的死,他手上也不干净。
昏君这摇摆不定的态度,就如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顾劳斯只要想起,就要替他老娘和妹子捏上一把冷汗。偏偏此事上,父兄对他又讳莫如深。
思来想去,与其说是嫌他纨绔不知事,更像是——
他头疼地看了眼谢家来人。
更像是因他同谢昭那点事,而被老父直接判定三振出局。
老爹对他的放任不理,看似赌气,实则是防备和保护。
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小儿子,也只有不知道、不参与,才不会被卷入、被祸及。
顾氏背负得太多,多到哪怕一丁点儿风险,顾准都不敢再赌。
顾劳斯懂,所以无可奈何。
他只能倾自己所能,默默在外围替家人打一些辅助。
他大搞教改,花式笼络寒门学士,为的是替他爹攒声誉;
治水赈灾他拼命搞钱,保太子安民乱,为的是消帝王猜忌。
他相信,只要顾家还有利用价值,神宗下手前就会忌惮三分。
身边人大都也懂其中关窍,是以平日里谁也不敢提这些。
也就张庆人傻,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顾劳斯磨了磨拳头。
可一瞅张庆那精瘦有力的体格子,算了,打不过。
他干脆略过这讨嫌的家伙,朝谢管事比了个请的姿势。
“家中长辈不在,我亦不敢擅自做主,且等老父归来再议。谢管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如进来吃口茶?”
“不了,家大人正在贡院公办,老仆还要去打点行装,就不多留了。”
谢管事拱手告辞,“至于请期之事,还请小公子转告顾大人,谢家敬候佳音。”
“客从远来,主外未归,是顾家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