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罢,也学着傅良夜,将空坛子随意一丢,“啪嚓”一声。
“好!爽快,看来美人也是性情中人!”
傅良夜用胳膊支着头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晏西楼,痴痴地笑着伸了袖子,将人下巴上残留的酒水擦拭掉,一边在心里感叹着眼前的美人月下饮酒像画儿一样好看!
更别说,美人儿这样貌可真是对着他自己的口味长的,只是这般看着,便就心旌摇荡了。
“灯月之下观美人,属实是一件乐事,未料到今夜本王能有这等眼福。”傅良夜捧着脸笑嘻嘻地贴过来,目光在晏西楼面上逡巡。
“喝得连人都认不得了,王爷再仔细瞧瞧,臣是谁?”
晏西楼快被眼前的小酒鬼气笑了,只微微倾了身,伸手拍拍人泛红的脸颊,又顺便将人额前披散的头发捋顺,直直地盯着人的眼睛,温声重复一遍:
“我€€€€是谁?”
傅良夜眨了眨眼睛,听出了美人语气里不易察觉的丝丝恼意,虽不知美人为何生气,但还是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是谁?本王该认得你么?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这年头神仙脾气这么不好,也会生气么?”
傅良夜有点不服气了,索性嘟嘟囔囔地抓过人的衣襟,托着下巴凑到晏西楼面前迷蒙着眼睛细细地瞧,伸手在人脸上来来回回捏了个遍。
晏西楼也不反抗,任由人对自己上下其手,只是耳朵尖儿微微地泛了红。
也不知傅良夜脑袋里想了些什么,最后竟是贴近晏西楼的衣襟嗅了又嗅,直到嗅到那衣襟上浸染的微苦的檀香,禁不住嫌弃地皱皱眉头:
“苦苦的……很像那个讨厌鬼晏西楼呢。可是他来干嘛啊?本王准是喝得多了,在做梦呢,这梦做得可真像真的,连味道都能闻出来。”
他扫兴地摆了摆手,忿忿道:
“也真是奇了怪了,近日怎的总是梦见他,惹得本王夜夜心神不宁,定是那厮给本王下了什么迷魂药!”
苦苦的?自己很苦么?那是什么味道?
闻言,晏西楼一头雾水,可未等他细想,傅良夜一张脸猛地凑得更近,似乎是想再近距离辨认一下眼前人究竟是谁。
灼热的呼吸混杂着酒气,喷染到面颊上,惹得晏西楼浑身发热,心慌意乱。
他呼吸一滞,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无奈笑道:
“迷魂药?是你自己要梦见臣的,怎地还怪臣?可真是没了天理了!如今梦中之人就在身侧,王爷倒是不认了?”
晏西楼挑眉,学着傅良夜往常挑弄自己的模样,轻轻捏住小醉鬼的下巴,坦坦荡荡地对上人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
“最后一次机会,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谁?”
傅良夜眨了眨眼睛,皱着鼻子琢磨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确认了眼前这位的的确确就是晏西楼,忙着又惊又恼地将人推开,埋怨道:
“真是万年老冰山?你来做甚!快滚快滚,别扫了本王对月独酌的雅兴!”
言罢,他不安地转动着眼珠,一阵儿莫名的心虚。
此刻自己这般脆弱无能、只能借酒浇愁逃避现实的烂样子,如果可能的话,他永远都不想叫晏西楼看见。
傅良夜掩饰性地伸手去摸身侧的桃花酿,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原来他备的酒早就被自己喝光了。
“没了,没有酒了么?”
此刻他只想快些醉倒,醉得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记不得,醉得把所有难过的回忆都忘掉。
可是没有酒了,酒喝光了,忘不掉了。
傅良夜慌乱地寻找酒坛子,余光瞥见晏西楼手里还有一坛桃花酿,刹那间喜形于色,忙伸了手探身去拿,却被晏西楼趁势握了手腕儿,一时挣脱不开。
“你买了酒不就是要喝的么?本王记得晏将军不喜饮酒,那就是给我带的!今儿个你是偏要跟本王抢酒喝么?看来你最近是闲得很,竟有功夫来寻本王的乐子,给本王酒,本王要喝。”
“不能再喝了,你已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