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之前,他怕亲生爹娘会觉得他娇气。

那天夜里他也是早早就睡了,却在睡意朦胧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窗户里砸进来。

谢枕云睁开眼,透过床幔,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翻过他的窗,滚到地上,低头给受伤的手臂包扎。

他屏住呼吸,挑开一丝缝隙,看清了男人的脸。

勉强还算俊朗的脸,却因眼底的乌青和泛红的血丝显得有几分猥琐。

谢枕云不曾见过什么高门权贵,但三教九流却见过太多。

他一眼就知道,此人是个贪财好色的暴虐之徒。

一旦对上,他这副一折就碎的身子骨根本毫无胜算,他活不过今晚。

所以谢枕云选择了装瞎。

只穿了雪白中衣的少年从床幔里探出来,黑发如绸,眉目€€丽,乍一看,像是无意闯进人间的绝美精怪。

一只看上去毫无威胁的精怪。

“兄长?”谢枕云眨了眨空洞的眼睛,从榻上下来,摸黑往窗边走,“是你么?”

却又突然被什么绊倒,堪堪扑在那个男人身前。

“兄长,你为何不理我?”谢枕云抿唇道。

男人盯着他那双勾人的眼睛,逃亡的压迫与急切都散了几分,目光逐渐灼热起来。

却又不是纯然的灼热,夹杂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恶意与阴湿。

这样的美人,脖子一定也很软。

男人已迫不及待想要欣赏美人在惊恐中死去的样子。

谢枕云试探地伸手,男人故意将自己染血的手臂送上来。

入手便是一片黏腻。

“兄长?你受伤了?”谢枕云咬住下唇,眼中蓄起泪花,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害怕把人再气跑,“都是我不好,不该与你吵架,把你气走……我替你包扎好不好?”

没有人能拒绝他这样的眼神。

这些年,谢枕云靠着这样可怜的眼神,得了许多人的怜悯,让他得以苟活至今。

而眼前的男人,早已被扑了满怀的浅淡香气迷晕了头,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在逃命。

“好啊。”男人意味不明道。

谢枕云听到回答,眉眼俱笑,“我去给兄长拿金疮药来。”

他慢吞吞站起身,将眼盲之人演得惟妙惟肖,片刻后,端着一个药瓶和一卷纱布走过来。

但男人看了眼他手中的金创药,又生出了几分警觉。

“兄长不愿我来么?”谢枕云落寞地垂下眼,将金疮药塞进男人手中,“那兄长自己上药,我替兄长包扎就好了。”

男人将药粉倒在掌心,确定是金疮药无误后,方才放心下来,将掌心的药贴在手臂上。

谢枕云勾起唇角,纱布缓缓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兄长上好药了么?”

男人正欲说话,忽而面色一变,双手捂住脖子,却觉得脖子以下都被彻底麻痹掉,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你……你敢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