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声不吭离开了马车,谢枕云才低头咬了一口鸡腿。

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没想到这南疆人虽养了一堆吓人的虫子,烧的鸡味道还不错。

原本因虫子而反胃的感觉稍稍退了些,他慢吞吞吃完一整个鸡腿,继而瞄了眼桌案上放置的一整只鸡。

虽然已经不饿了,谢枕云还是拽了一个鸡腿下来,强迫自己吃下去。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他才不要和养虫子的南疆人待在一块。

吃饱后,谢枕云捏着只剩骨头的鸡腿,思忖着如何才能找到机会逃走,又无知无觉阖着眼睡过去。

有人撩开车帘走进来,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他。

少年唇上油光未舔干净,像只偷吃后贪睡的猫,只有沉睡时,守在他身旁的男人才得以触碰一二。

柳明烛蹲下身,抽走了他手里的骨头。

赤色小蛇从他头蓬里溜出来,无声环绕住少年纤细嫩白的手腕,尾巴尖似乎还亲昵地蹭了蹭。

雪莲王株的气息,会让人南疆所有的蛊虫都难以抵挡,而少年将王株融入了自己血肉里,只要出现在南疆,就会被蛊虫们认为是哺育它们的母亲。

因为所有拥有剧毒的蛊虫,都是从培育雪莲王株的蛊池里爬出来的。

连着吃了几顿烧鸡后,谢枕云终于发觉,柳明烛只会做烧鸡。

“我不想吃烧鸡了。”他委屈地擦了擦眼泪,小声道,“我想吃鱼。”

马车停靠在荒野,即便男人离开不知去了何处钓鱼,他也不敢偷袭马夫跑出去。

故而等人抓了鱼回来,他又无理取闹起来,“我不要吃你烧的鱼。”

“我要吃仙人居的芙蓉烧鱼。”

柳明烛沉默望着他,也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一炷香后,一盘被挑干净刺的鱼端到了他面前。

显然,柳明烛并未全然听得懂中原话,只当是他娇气不肯自己挑鱼刺。

“吃。”柳明烛又把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可是眼前的少年只是用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更生气了。

柳明烛的目光从少年蹭了灰尘的脸蛋往下,在少年皱巴巴的衣角上停顿了片刻,耳边是谢枕云细声细气的中原话。

由于生僻字太多,听不太懂,但应该是在撒娇。

他迟疑片刻,在谢枕云惊恐的眼神里,靠近轻轻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

“……”

谢枕云不敢动弹,垂眸死死盯着那个装满虫子的瓷蛊,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这个叫柳明烛的南疆人,刻意让他瞧见这些虫子,是想威胁他安分一点么?

在他即将要抽出匕首时,男人终于远离了他。

“吃。”柳明烛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