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缠绕上一具同样下坠的身体。
连阙暗自松了口气,却也明白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丝线纤薄,缠绕上细致的关节时,伤口纵横的粗粝感让连阙微不可察地蹙起眉。连接的感知甚至让他可以清晰体会到有血液自伤口流下,将丝线浸湿。
难以想象他的身上正遍布着怎样可怖的伤口。
丝线阻断了那人的坠落,被莫名束缚的人下意识挣扎,却在感受到丝线之上熟悉的气息后停下戒备,任由它们缠绕过每一个关节。
同在黑暗中的人自然也察觉了这样细小的变动,骨镰自暗处而来斩向丝线。
傀儡的丝线尚未完全绑定,韧性与灵活程度远远不足,即便连阙对此有所察觉亦难以在瞬息间避开刀锋。
镰刀挥下时,隐匿在虚空中的腕足舒展铺满了整个空间,如同挡车的螳臂即便明知万死也义无反顾。
骨镰挥下将一根根腕足斩断,便有千千万万根腕足不畏刀尖所伤,循着方向而来缠绕上锋利的刀尖,如同最温柔而坚定的拥抱。
即便这样拥抱带来的是遍体鳞伤。
“你进不来如何判断我的刀在哪?以为几根丝线就能代替你救他?”晏知微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他说着破开重重腕足,斩向景斯言头顶的丝线。
可每当镰刀划过,丝线下的人竟就借着其他丝线的力道而上,让他斩向的丝线顺势弯曲避开刀锋。
“看不见又如何。”
景斯言的动作明明因身上的伤口与不足的电力变得极为迟缓,却始终小心翼翼保护着未完成的丝线。握紧的指尖将丝线染上了血痕,他浸满血红的眼底却满是至刚不折的坚韧€€€€
“我就是他的眼睛。”
随着摇曳绷紧的丝线将感应传递到连阙的指尖,每一根连接到何处,跟随动作保持如何力度与倾斜……他在闭目间眼前的黑暗中模糊勾勒出系绳另一端人的动作。
连接着丝线的两端融合般连接在一起,傀儡终于在此刻完成了契合。
线绳绷紧的瞬息,连阙只觉对方的感官也随着丝线传递而来。
闭目的双眼前没有画面,耳边也只有天台呼啸而过的热风。
连阙有一瞬的迟疑。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帮到景斯言吗。
他举棋不定间,沉寂在黑暗中的感知竟如雨滴落水一般泛起了圈圈涟漪。
这微小的涟漪便如同点燃夜空的星河,他只觉身侧的黑暗都被贯穿了纵横的丝网,所及之处被一点点勾勒出空间的形状。
是在黑暗中蔓延如蛛丝的腕足。
景斯言竟在丝线连接完成后并未收回交错在身侧的腕足,这些腕足虽然无力阻止骨镰,被斩断时的感应随着丝线传递,竟以这样的方式在连阙的脑海中勾勒出了对方的位置与形态。
那是近乎孤注一掷的信任。
连阙的指尖随着触动收紧,感应对方的靠近,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丝线之下的人险险避开。
有了腕足编织囚网的限制,连阙可以清晰辨出对方的位置。然而他亦知道腕足与景斯言同本同源,每一秒的耽搁都是在燃烧着他生命的消耗。
这一刻,他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晏知微再次攻来的瞬息,连阙的指尖牵动,带着虚空之中的人一同避开,反手以肘部向对方重击而下。
隐匿在黑暗中的人未料到自己竟会被轻易堪破,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逼得现身。
丝线牵引的人却再次将细密如雨的拳头打向他的下颚,黑暗中无数腕足阻断了他的退路,在他防备不及时夺向他手中的骨镰。
察觉他的意图,晏知微下意识护紧手中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