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了地西泮的说明书,成人的正常用量在一片到两片。
“不知道。”谢泉疲惫地说,“可能六七片吧。”
陆南扬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瓶,从里面数了五片出来,往谢泉的掌心里放。
谢泉没有接,只是动了动指节,疲倦地说:“我抬不起手。”
这倒没有撒谎,他现在连撒谎的力气也不剩了。
如果非要有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感觉,那就是屈辱。
被迫将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跟他最不对付的陆南扬,就像喉咙被野兽的利齿叼住,动弹不得,无法进退。
但最屈辱的还是,在这样绝对受控的环境里,他竟然感到一丝微妙的安心。
陆南扬没说话,把那几片药含在自己嘴里,俯身贴上谢泉的嘴唇,把药片渡了过去。
这人说是抬不起手,舌头倒灵活得很。陆南扬的嘴唇刚贴上去,谢泉的舌头就迫不及待地钻进来,卷走了他嘴里的药片。
陆南扬直起身,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让谢泉喝点水,就看见床上的人喉结一动,就这么干巴巴地把药片吞下去了。
“……”陆南扬拿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口,“你也真不嫌苦。”
但谢泉已经不回应他了,他闭上眼,把头转向另一侧。纤长的睫毛盖着眼睑,要是忽视他欠揍的态度,漂亮得简直像个睡美人。
陆南扬把水杯放回床头柜,皱着眉说,“那我走了,有什么事你按铃叫医生。要关灯吗?”
谢泉雕塑似的一声没吭。
……随便吧。
陆南扬转身走出病房,没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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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泉没听医生的意思,只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出院了。
微信上积攒了一大堆来自老师同学还有病患发来的问候,他花了点时间一一回复过去,抬起头时手都酸了。
说辞也很统一:低血糖、睡眠不足,谢谢关心,会好好休息。
其中舒子怡的反应特别大惊小怪,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还打了三个视频电话,谢泉都以不方便为由拒接了,然后反复安慰她才最终让她相信自己只是普通的低血糖。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正是大晴天。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医院门前的柏油路,知了在四面八方没完没了地叫,气温高得能把人晒化。
地面上干燥得冒烟,找不到一丝下过雨的痕迹。
谢泉皱着眉抬手遮挡阳光,然后在手掌跟路口的夹角处看到了陆南扬。
陆南扬穿了件浅色的T恤,戴了副很装逼的墨镜,靠在一辆白色的轿车屁股那里。看见他出来就直起身体冲他招了招手。
“你来干嘛?”谢泉的眉毛一皱,抗拒全写在脸上。
“这里太阳好,我专程开着车跑到这里来晒太阳,不晒成古铜色我不回去。”陆南扬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来接你的。”
“不需要,我自己有腿。”谢泉转身就走。
“也行,但是容我提醒你一下啊。”陆南扬上半身往前一倾,手肘支在车后盖上,摘了墨镜,“最近的公交车站在一公里外,最近的共享单车站点在两条街外。你要想打车也不太容易,大中午的很多师傅都午休了。”
……
这医院是开在荒郊野地里吗?
谢泉瞪了他一会儿,折回来,拉开了副驾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