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檀光从棋院正房中出来,看见门口之人的侧颜,脚步微微一顿,轻轻走了过去。
“殿下要把我绑起来吗?”
栖梧青君斜眼瞥了他一眼,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嘲讽的哼声,“驸马一刻不卖弄自己的聪明都忍不住吗?”
解檀光神情不变,淡淡说道,“殿下马上就是赢到最后的人了,臣怎敢在殿下面前称聪明二字?”
栖梧青君突然一把捏住解檀光的下巴,借着自己站在门槛上的高度,低头俯视他。
“解檀光,你老实说,这一年里被我压在下面和我睡恶心吗?”
解檀光没有挣扎,垂下鸦羽般的眼睑,默不作声。
栖梧青君低声笑了起来,越笑越肆意,他凑近解檀光,轻轻吹了口气,用无比恶劣的语气开口。
“乖乖绑住手脚待着,等我弄死你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亲戚们,再回来享用你。”
“别想给外面传递什么情报,也别想求死求残,记住了,你是我的东西,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
解檀光终于抬眼看向栖梧青君,露出令对方满意的惨淡笑容,他的眼中写满悲哀,还有许多栖梧青君看不懂的东西。
“殿下……”
他抬手握住栖梧青君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一点点拉开,一点点松手。
“臣,遵命。”
栖梧青君一时无言,回神后冷哼一声,甩袖回了自己的主院。
他换上华丽繁复的青君朝服,内里却仍穿着干练的单衣,没有人敢搜身栖梧青君,他目光沉凝,把掺了铁线的长鞭和削铁如泥的短匕藏入衣物深处。
“留一队人看住驸马,保护好他,其余人按计划行事。”栖梧青君没有转头,吩咐藏在阴影里的暗卫。
暗卫应声之后,栖梧青君迎着天际的一线曙光大步前行。
就像当初作为被先帝厌恶的毫无存在感的小青君,第一次被元化帝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样;也像在先皇后的葬礼上,扶着撑着一口气从病床上爬下来的太子扶灵出葬时那样。
兄与弟,父与子,孰是孰非早已无法辨别,要在今日有一个了断。
……
杜云瑟离开后,秋华年彻底失去了睡意,心里的弦紧紧绷着,让他一刻也闲不住。
九九和春生向来起得早,接到传话后很快就来了内院,原葭和原若也来了。
秋华年让奶娘和阿叔们把谷谷和秧秧抱到正房来,把丙七和丙八新做的黄花梨木的大摇床摆到碧纱厨里,其余人则坐在碧纱厨外的堂屋中。
家里的下人们也集中在内院,秋华年家的下人一直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很好管理,贴身侍从们跟着主子在正房,其余人该做饭的做饭,该洒扫的洒扫,干完活儿就在院里休息。
十六亲自挑选的一队暗卫守卫在内院四周,警惕着风吹草动,春生的师父陆奥是个中好手,意识到气氛不对后,主动请缨去大门附近查探情况,一有不对劲就回来告知。
秋华年安排好一切,把十六送的伏暑剑找出来,贴身藏在怀中,才终于有了些安全感。
家里人口简单,秋华年平时的威信也足够高,对于他的一系列命令,大家虽然有些疑惑,但没有人提出疑问和异议,都配合地待在屋子里。
内院里有现成的厨房,秋华年让人提前储备了很多方便保存的粮食和肉菜,还有柴火与木炭,至少够用一个月的。
金婆子和银川在内院厨房做好早饭,蒸了几屉荔枝大小的薄皮包子,有鲜肉莲菜馅的,西葫芦鸡蛋馅的和玉米虾仁馅的,又熬了一盆银耳莲子粥,一盆红豆薏米粥,熬粥的豆子和米是提前一晚上泡好的,端上来的时候软烂黏糯,全开着花。
秋华年招呼大家一起吃早饭,踏踏实实的美味碳水进了肚子,灿烂的阳光也从东方天际处散开,所有人都清醒和精神了。
九九问,“华哥哥,我们要等到兄长回来吗?”
秋华年点头,语气平静但严肃,“在云瑟回来前,我们不能离开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