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沙琪玛!”贺聪涨红了脸,贺岱岳跨步站到他前面,高大的身影将同桌彻底罩住。

“是你说我侄子坏话的?”贺岱岳居高临下,在部队和战场上打磨出的气势犹如山呼海啸,小男孩蹭蹭后退,嘭地摔了个屁股墩。

贺岱岳之所以如此“以大欺小”,是因为他记起了上辈子贺聪的遭遇。

大概在开学后半个月,贺聪退学了,贺代光跟贺岱岳提起这事,说贺聪觉得上学太累,贺岱岳以为他指的是往返六个小时的山路,这对刚满七岁的小孩而言的确有些辛苦,晚一年上小学也好。

虽说小学入学年龄的要求是七岁及七岁以上,但实际上一年级八九岁的孩子大有人在。

现在看来,贺聪说的累指的并不是上学路途,而是他同桌的欺负和老师与家长的忽视。向大人求助无果,小孩除了逃避别无选择。

“告状精!”跌坐在地蹭了一身灰的同桌恶狠狠地瞪着贺岱岳身后的贺聪,“你不能打我,我爸是公社的干部!”

“你爸可打不过我”贺岱岳提着他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比小男孩头粗的大臂肌肉高高鼓起,“道歉。”

贺岱岳拎着人转身,色厉内荏的小男孩意识到他爸的名头失去了作用,搞不好他真的要被揍,立马抖着说对不起。

“以后说不说贺聪的坏话了?”上课铃响了,贺岱岳安抚着乖学生,“别担心,待会儿叔帮你跟老师解释。”

“不说了不说了!”同桌连连摇头,贺岱岳松开他的衣领,他瞬间屁股着火似的跑了。!

第70章

听完贺岱岳的讲述,归无语片刻,一个公社的小孩哪好意思说贺聪乡巴佬的?

贺聪的老师也有问题,作为老师对学生一视同仁是最基本的素养,她却以家世将学生分为三六九等,这才开学十天,如无意外贺聪一至五年级都会是她。

不知其他老师的品行如何,归准备找田勇打听一下,田勇的儿子在公社小学读二年级,他应该有所了解。

“小聪同桌咋那么可恶呢?”潘中菊以为贺岱岳上公社买东西,顺路送一送贺聪,原来不是。

贺代光跟贺岱岳是亲亲的堂兄弟,贺聪遗传了贺代光,眉眼自然与贺岱岳有几分相似。贺岱岳参军的六年里,看着贺聪一点点长大的潘中菊经常想起贺岱岳幼时的模样,潘中菊对于贺聪的感情,并不止侄孙那么简单。

潘中菊讲起贺聪的乖巧懂事,贺岱岳幼时懂事归懂事,但跟“乖巧”真沾不上边,丧父的孩子在村里难免会遭到调皮孩子的排挤,贺岱岳为此没少跟人打架,起初常常挂彩,潘中菊心疼得掉泪。

后来贺岱岳学精了,把伤藏在潘中菊看不到的地方,然而还是没瞒住,因为跟他打架的小孩被家长押着道歉来了。

这件事是铁蛋他爸羞于启齿的丢脸史,跟小他三岁的贺岱岳打架打输了,哭着回家告状,被他妈训了一通,又哭着对贺岱岳说对不起。在那一刻,铁蛋他爸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颜面扫地。

贺岱岳挨了潘中菊的竹笋炒肉丝,细细的竹条隔着衣服抽在肉上,火辣辣地疼,贺岱岳不躲不闪,潘中菊扔了竹条,抱着贺岱岳痛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该怎么办?”

大滴的泪水砸在贺岱岳的脸上,盖过了竹条抽打留下的疼痛,自此贺岱岳再没跟谁打过架。

往事勾起了潘中菊的伤感,贺岱岳一辈子就被潘中菊打过一次,一次足以刻骨铭心。

贺岱岳自己口中的童年与潘中菊所形容的大相径庭,潘中菊认为她未能给贺岱岳提供好的物质条件,别的小孩玩的时候贺岱岳在帮她干活,衣服补丁叠补丁,打赤脚踩草鞋,跟她吃尽了苦头。

“我们家那时候是真的穷,他到了上学的年纪,我掏不出学杂费,他大伯跟两个舅舅凑了钱让我送他念书。”潘中菊心酸中带着感激,她一个寡妇拖着个孩子,能把日子过下来多亏了两方亲戚的救济。

贺岱岳上学的过程也颇为曲折,潘中菊凑齐了学费准备领贺岱岳到学校报名,结果贺岱岳不愿意,他上学了,家里的牛谁放。

年纪小小的贺岱岳自有一套坚持,潘中菊劝不动,贺大伯、两个舅舅、杨桂平等人轮番上阵,才终于用“上学能让潘中菊过上更好的日子”说服了贺岱岳。

公社小学的桌子是三人坐的长条矮桌,学校分的凳子缺条腿,他二舅帮他做了条新的。贺岱岳每天上学肩上挎个旧布包,布包带子吊根小板凳,晃晃悠悠地翻山越岭。

潘中菊不是个多聪明的人,但她记得贺岱岳的每一件大小事,其

中不乏让成年贺岱岳脸红的幼稚行为。

贺岱岳挠挠耳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提它干啥。”

褚归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我想听。”

他妈要说,他恋人要听,贺岱岳无奈:“我去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