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外嫁女回娘家,潘中菊一大早走了,让贺岱岳等褚归睡够了慢慢来。
作为医生,褚归非常了解男人随着岁数的增长那方面的功能将逐渐力不从心,贺岱岳如今三十几的人了,怎么一点迹象没有?
勇猛不减,技巧愈发成熟,倒更令褚归觉得难以招架了。
腰间酸胀,仿佛被掏空,褚归眼神迷茫地盯着蚊帐顶,踟蹰着是否要给自己抓副药吃吃。
“醒了?”罪魁祸首坐到床边,之前褚归睡得香沉,他上养殖场巡视了一圈。
褚归扫他一眼,不想说话,记忆深刻的神经条件反射地发麻。
贺岱岳从褚归的反应明白了他的心思,干燥温热的手伸进被子,褚归警觉地瞪向他:“你干嘛?”
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可爱,贺岱岳忍不住亲了口:“不干嘛,给你揉揉腰。待会儿去舅舅家,我骑自行车载你吧。”
“嗯。”褚归放下戒备,咕蛹着靠近贺岱岳,“腿也酸。”
十年的岁月似乎丝毫未在褚归身上留下痕迹,他依然是贺岱岳熟悉的最美好的样子,像一块品质极佳的白玉,温润通透,触者难忘。
享受完贺岱岳细致的按摩,褚归仿佛成了团晴日里的云,丢了骨头,轻飘飘、懒洋洋。贺岱岳把他从被子里捞起来,穿上衣服:“煮了青菜粥和咸鸭蛋,你吃些垫垫肚子。”
青菜用的是切得细碎的莴笋叶,微咸口,不含一丁点油花,咸鸭蛋则红得流油,褚归吃了个七分饱,勉强解了过年大肉的腻。
快十点了。
叮嘱冬瓜好好看家,贺岱岳推出自行车,搭着褚归上舅家走亲戚,这辆自行车是村里拓宽了路之后家里添的第一个大物件,免得他们双双有事时一匹马不够用。
隔壁卫生所搬到了新地方,一间小土坯房成了两间大排面,自行车路过时,肖小娟冲二人打了个招呼。
肖小娟和杨诚实结了婚,原来杨诚实一直喜欢她,即使肖小娟告知他自己无法生育,他依然坚持要娶。
摊着杨二爷与杨二奶奶那样一双父母,杨诚实算不得良配,然而肖小娟还是嫁了。
因为杨诚实在杨五妹一事上的表现,褚归对他有些不满,他想不通肖小娟为什么同意。
“褚医生,我晓得你是为我好,但我是个女人,又没你那么大的本事,如果不结婚,我们一家人都要被村里人说闲话,杨诚实喜欢我不嫌弃我,跟他结婚是我最好的选择了。而且他承诺了在结婚前分家,骂他来挨,坏人他来做,保证不牵连我。”
肖小娟的一通话说得坦然而现实,褚归叹口气,放弃了劝阻。
没多久,杨诚实履行承诺分了家,从此杨二奶奶他们跟着老大生活,杨诚实拎着几身破烂衣服和一摞不值钱的缺口碗当了肖家的上门女婿。
新的卫生所修建后,夫妻俩干脆在里面安了家,日子过得倒也顺遂。
自行车行至村口,带着一串孩子的女人侧身让路,是杨五妹,她依然连生了五个闺女,不同的是当年钱婆子受了一场惊吓后不敢再对女婴下手,除去自然夭折的,杨五妹其余三个闺女皆好好活下来了。
四年前钱婆子突发恶疾去世,杨五妹肩头少了一座大山,许是压力小了,去年竟如愿生了个儿子。
此时杨五妹背着儿子,他男人抱着小闺女,姐姐牵着妹妹,他们没钱婆子那么重男轻女,女孩穿的衣裳半旧,但浆洗得很干净,头发扎成啾啾,绑了两根鲜艳的红头绳。
被姐姐牵着的妹妹嘴里裹着糖块,眼睛圆溜溜的,褚归认出来她便是上辈子的那个孩子。
杨五妹教闺女们向褚归道了过年好,褚归下自行车,从贺岱岳荷包里摸了把奶糖给他们。
走亲访友结束,离开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近。
为了轻装简行,贺岱岳把大部分物品提前寄往了京市,潘中菊持续搜罗,担心礼轻了让褚归爷爷奶奶误会他们不重视褚归。
两所学校的报道日期差不多,贺岱岳统一买了票,拖家带口的北上,全村人送他们到了村口,望着他们远去,久久不曾转身。
京市飘着小雪,银装素裹,从未见过雪的一老两小看看呆了眼,人群推涌着他们往外走,褚归这十年里回过几次京市,第一次见车站有如此多人。
人群中以年轻面孔为主,背着巨大的行囊,大概是和长栓他们一样来入学的新生。
瘦了圈的姜自明负责接站,他找人借了辆小车,十分气派地停在火车站外的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