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产的三头母猪整日好吃好喝,肚子像吹胀的气球,吴大娘他们用十二分的精力伺候着,年底能不能加工分,全看这一嘟噜了。
入夜,吴大娘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烙煎饼,以往脑袋沾枕头就睡的人,破天荒地失了眠。
不行,她得去养殖场看看。吴大娘心念通达,睁开毫无睡意的眼,摸黑穿上衣服。
一号圈的母猪异常地躁动,贺岱岳预计它今晚生产,褚归心脏一提一松,终于要生了。
吃过晚饭,褚归跟着贺岱岳到了养殖场,猪圈上方吊着盏大煤油灯,黑黢黢的野猪身下垫着厚厚的稻草,贺岱岳翻进圈里,熟悉了他气味的野猪稍动,没出现什么强烈的应激反应。
“快生了吗?”褚归撑着圈沿,恍惚觉得此刻他和贺岱岳的角色发生了颠倒,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嗯。”贺岱岳语气沉着,为了今日,他已竭尽所能做了万全的准备,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母猪生产牵动的不仅仅是贺岱岳几人的内心,吴大娘打着电筒走进养殖场大门,眼前的情形差点让她吓了个机灵——
大晚上的,一堆人静悄悄地站着,听见动静齐刷刷转过头,谁看了不害怕啊!
吴大娘倒吸了口凉气,说话时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你们咋都来了?”
“嘘——”比手势的是贺大伯娘,她侧身让了个缝,示意吴大娘站她边上,“瞧,母猪生小猪呢!”
母猪生小猪,再寻常不过的事,被大伯娘讲得可稀罕了,吴大娘从她让的缝隙中往里瞧,贺岱岳正给一只刚落地的猪崽剪脐带。
吴大娘长着皱纹的脸瞬间绽放出与围观群众一样的神采,她朝前挤了挤:“生了几只了?”
“生六只了。”大伯娘来得不比吴大娘早多少,褚贺岱岳与褚归二人外,杨桂平、王支书是最早到的,大伯娘也是听他们说生了六只。
人群自发降低了音量,保持生产环境的安静,贺岱岳双手沾染了血迹,熏着冲鼻的热腥气,神情镇定,褚归帮他打下手,配合十分默契。
六只猪崽总共生了两个小时,褚归喂了母猪一些清水,剪掉脐带脱去胎衣的猪崽浑身湿漉漉的,因是家猪与野猪配的种,毛色黑白交杂,杨桂平笑生的是一群花猪儿。
伴随着胎盘脱落,贺岱岳宣布整个生产过程结束,他们困山村养殖场有了第一批小猪崽,总共九只!
霎那间,陪着守了三四个小时的人群爆发出激动的欢呼,一个个高兴得仿佛自家添了新丁。
贺岱岳抱了湿稻草扔到圈外,杨朗麻溜地上去帮忙:“要烧了不?”
“烧。”贺岱岳洗洗手,桶里的水浑浊不堪,得换桶干净的。
王成才二话没说提了木桶:“我来,你跟褚医生辛苦了,赶紧歇歇。”
木桶到了眼前,吴大娘他们一个个偏头去瞅,注意到水下泡着的胎盘,有人叫住王成才,向他讨要,猪胎盘大小是团肉,扔了怪浪费的。
王成才头一回听说猪胎盘能炒了吃,转而问贺岱岳的意见,养殖场是贺岱岳管着的,他做不了主。